想不到對方身手如此迅捷,不能不刮目相看。
正欲喝問對方是何派何人?為何相襲?隻見黑影一飄,那人已由屋頂躍下,程三玄也随着追了下去。
再說柳貫虹中劍之後,大家趕忙來救。
見那把短劍的柄上刻有五條青蛇。
宋一龍不覺一驚,對衆人道:“這是‘青蛇幫’的東西,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找上了我們,不知諸位之中,有誰跟他們”幫裡有過轇轕的麼?”衆人都說沒有,大家更是驚詫。
原來“青蛇幫”早年在河西一帶活動,專以打劫行商為業,狠毒無比。
動辄就以劍殺人,所以商旅極為畏懼。
但也因為他們太狠毒了,就自絕了自己的生路,因為大家都不敢走河西的路,所謂山空鳥絕,他們劫無可劫也就不能不另找地盤。
近兩三年來,他們在陝西境内鬧得很兇,而且跟陝西的“白猿派”極之水火。
“青蛇幫”由五人起家,江湖上的人以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稱呼他們,至于他們的真姓名是什麼,連宋一龍也不清楚,當下衆人趕緊替柳貫虹敷傷,但見她的臂膀瞬息之間竟已腫大了一倍,一條黑氣正從傷口蔓延開去,彎彎曲曲,其狀如蛇。
衆人心想“青蛇幫”的劍上一定浸有劇毒,均感不妙,要知江湖上各幫各派,多有着各自的獨得之秘,所以下毒消毒,解鈴須找系鈴人,想到下毒手的人已經逃出了縣牢,大家更是焦急。
因此匆匆替柳貫虹繃紮之後,趕緊追出去。
衆人出了縣牢,發現了程三玄留下的暗記。
便加緊腳步向南追去,趕了四五裡路,才追上了程三玄。
其時,隻見半裡外有一個白點,向前飛快地移動,原來剛才下毒手的人,在黑夜裡穿的竟是白衣,顯然有意在逗引追他的人。
洞真道人道了一聲趕快追!衆人均加急腳步。
趕了六七裡,柳貫虹的傷口痛得愈加厲害,不得不在路旁歇了下來,衆人過來相問,但柳貫虹卻拼命忍着痛苦,告訴大家不要緊,她此時心裡十分難過,暗想:“如非我們夫婦半路要到這裡來,大家怎會空走這一遭?真是誤事!”心裡一急,喊了一聲“大哥!”竟暈了過去。
大家好言相慰,宋一龍心裡難過,一時說不出話來。
衆人都以為除非捉到“青蛇幫”的人,不容易找到解毒的藥,主張趕緊追趕。
洞真道人對宋一龍低語了幾聲,又吩咐他暫時守護着柳貫虹,然後領着衆人繼續追去,霎眼之間,便沒入夜色中了。
衆人一走,宋一龍抱住柳貫虹,不禁淚如雨下。
淚珠滴在柳貫虹臉上,溫如甘露,不多一會,柳貫虹已悠悠轉醒。
宋一龍在她耳邊道:“虹妹!我在這裡。
”
柳貫虹轉了一個身,趕緊把宋龍抱緊,一邊哭着,一邊盡把頭往宋一龍懷裡擦磨,宋一龍也不勸她,隻低聲地說:“哭吧!哭吧!”
柳貫虹聽着,真的任性地暢快地哭了一場,足哭了一盞茶時分。
等到宋一龍要來替她拭淚時,她卻微笑了。
等到柳貫虹微笑的時候,宋一龍卻又不得不擔心,趕緊問她道:“傷口是不是更疼了?”
柳貫虹道:“你是不是更疼我了?”
宋一龍知道她的話有意撒賴,道了一聲:“該打!”
柳貫虹卻真的“哎喲”地叫起來。
他們夫婦恩愛逾常,自從重聚之後,一路上與人在一起,很少盡情親熱的機會,剛才這一會,隻留他們兩人在一起,感情才得到了痛快的發洩,可是興奮一過,柳貫虹的傷口卻更加劇痛起來。
宋一龍安慰她道:“等大家去把解毒藥搶來,便有辦法了。
”
柳賢虹道:“我倒不一定怕死,隻是擔心你,擔心蛟兒。
”
宋一龍道:“我有甚麼要擔心的,隻是蛟兒不知到了何處。
”
柳貫虹道:“假如我不濟了,你告蛟兒媽臨死還惦着他,要他聽爹的話。
”
宋一龍含淚道:“虹妹!你怎麼盡講這些喪氣的話!”
宋一龍流着淚,但柳貫虹的心頭,由于剛才一場痛快的哭,倒像經過了洗滌,反顯得雨過天青。
柳貫虹與宋一龍又講了一陣癡話,傷口加倍發作起來,更覺臂膀上一陣熱又一陣寒,有刺心之痛。
夜風吹來,宋一龍忽感胸前涼濕濕的,原來柳貫虹剛才的一場哭,已濕透了他的衣襟。
宋一龍道:“虹妹!你還在哭呀?”
柳貫虹道:“沒有呀,你看,我不在笑嗎?”
但兩人在黑暗中,宋一龍那看得見柳貫虹是哭還是笑,隻聽她聲音顫抖,趕緊用手去摸她的臉,覺得熱辣燙手,額頭上又滿是汗水,當場吓得一跳。
原來柳貫虹為免宋一龍心焦,剛才她過強自支持,實際上萬分痛苦,究竟人身是肉做的,現在已經有支持不下去之勢。
宋一龍一驚,也顫聲道:“虹妹!你怎麼不說話呢!”
柳貫虹又強撐起精神,道:“大哥,看來我是等不到解藥來了。
”
宋一龍道:“不會的。
”
柳貫虹道:“大哥!你别在哄我。
”
宋一龍已悲不成聲。
柳貫虹道:“你别難過。
人活一百歲還不是死嗎,傻瓜恨隻恨死得胡胡塗塗,不明不白。
”
宋一龍已經沒了主張,隻道:“你别說了!”
柳貫虹道:“大哥!我倒有一個想法,可不曉得你舍不舍得我?”
宋一龍道:“不許你再說喪話!”
柳貫虹道:“大哥!這不是喪氣話。
你先說舍得。
”
宋一龍道:“虹妹!你瘋了!”
柳貫虹道:“你把劍遞給我。
”
宋一龍道:“要死我們一起死。
”
柳貫虹勉力舉起傷的手臂,顫聲道:“大哥!你若要救我,替我把它斬去!”
宋一龍聽着,忍不住哭出聲來。
柳貫虹道:“快!要不我自己來了。
”
宋一龍怕她真的自削,趕忙去摸她的“雙鳳劍”,但已不見!又去摸自己的“五龍劍”,也已離了身,不禁大驚!忍不住喊了一聲:“糟了!”
回頭張望,突見黑暗中有物一拂,一個穿白衣的人竟站在他們的身後。
宋一龍一躍而起,那人卻哈哈地笑起來。
宋一龍此時已顧不了死活,空手向那人沖去,那人将劍一抽,精光四射,原來“五龍劍”已在他的手中。
那人見宋一龍沖來,他一身,同時道:“你想死總有時候,忙什麼?快背起你的老婆,跟我走!”宋一龍那肯罷休,猛想起腰間的“奪魄索”,刷的一聲抽了出來,向那人當頭使劈。
那人想躲已來不及,舉劍一格,怎料那“奪魄索”竟一觸便斷,長長一截,嗖的一聲已到遠處去!
那人說了一聲:“好劍!”正自得意,話聲未了,突聞另一人厲聲喝道:“放下!”他急速轉身,舉劍欲斬,但已被人在背上一點,兩臂麻軟無力,手中劍立被奪去。
宋一龍寶劍被偷,以及偷劍的人被點倒,都隻是瞬息間的事,這使宋一龍又驚又怪,原來偷他劍的人就是“青蛇幫”的老五,而點倒他的人就是洞真道人。
“青蛇幫”的人詭計多端,專從不提防處去暗害人,洞亡道人早已聽說過。
剛才見他們飛劍傷了柳貫虹,又複故意白衣夜行,逗引他們追蹤,洞真道人便知道“青蛇幫”一定另有文章。
所以他有意把宋一龍夫婦擱下,又着其餘的人向前追去,他自己一個卻在趕了一段路之後,又偷偷地折回原處,一面窺探動靜,一面也暗中衛護宋一龍夫婦。
過了一袋煙時候,果然聽到了陌生的腳步聲,因為聲音很輕,宋一龍與柳貫虹二人忙于說話,自然照顧不到,可是洞真道人早就聽到,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當“青蛇幫”的老五一動手,洞真道人就把他點倒。
宋一龍夫婦見到洞真道人來救,心中大慰,趕快把失竊的寶劍收回。
“青蛇幫”的老五則渾身乏力,躺在地上。
宋一龍對洞真道人道:“柳貫虹的傷口發作得很厲害,我們趕快叫他把解藥拿出來。
”
“青蛇幫”的老五此時卻軟身硬嘴,哈哈大笑道:“咱命倒帶來了一條,可惜解藥卻沒有。
”
洞真道人道:“你别撒賴,以牙還牙,我們也不會讓你死得痛快。
”
那“青蛇幫”的老五仍然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态,可是霎眼之間,突然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