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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七雄略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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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并沒有強迫他去。

    呂不韋的門客甘羅,才十二歲,對呂不韋說:“我可以讓他去。

    ”甘羅便去會見張唐說:“你和武安君白起比,誰的功勞大?”張唐說:“武安君南面挫敗了強大的楚國,北面戰勝了燕國、趙國,屢戰屢勝,攻取城邑,不計其數,我的功勞不如他。

    ” 甘羅又問:“應候範睢在秦國掌權與文信侯相比,誰的權力更重?”張唐說: “應侯不如文信候的權力重。

    ”甘羅說:“當年應候想進攻趙國,武安君認為難以取勝,而不受命,因此獲罪,被賜死在離鹹陽十裡的杜郵。

    現在文信侯親自請你到燕國做相國,你不肯,我不知道你将死在何處!”張唐勇敢地說:“那我聽你的,就去吧。

    ” 張唐走後多日,甘羅又對文信侯說:“請借給我五輛車,讓我為張唐先去通知趙王。

    ”甘羅到了趙國,遊說趙王說:“你聽說燕太子丹到秦國做人質的事了嗎?”趙王立:“聽說了。

    ”又問:“你聽說張唐去燕國做相國的事了嗎?”趙王說:“聽說了。

    ”甘羅說:“燕太子丹到秦國做人質,是表明燕國不欺騙秦國,張唐相燕,是表明秦國不欺騙燕國,秦、燕互不相欺,(結成聯盟,)沒有别的緣故,就是想要進攻趙國,擴大河間封地,大王你不如賞賜給我五座城池,以擴大河間封地。

    我呢請秦王放燕國太子質回去,轉而與強大的趙國一道去進攻弱小的燕國。

    ”趙王說:“好的。

    ”于是割了五座城給秦國。

    燕國太子丹聽說這個信息後,悄悄地逃跑了。

    趙國于是進攻燕國,得了二十多座城池。

    秦國分得了其中的十座。

    ] 【按語】 趙襄子為吞并代地,不惜用銅勺擊殺姐夫,逼死姐姐,人性泯滅,獸性大發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趙武靈王兩次圍困燕都,索城十餘座才撤兵(後來又退還給燕國)。

     面對如此屈辱,燕王忍而不發,是因為他知道,弱燕向強趙尋仇無異予以卵擊石,一口怨氣事小,安邦存國事大。

    燕國要想存在,必須維系好與豪鄰趙國的關系。

    如今,趙國既然已經與秦國交好,那自已又怎敢得罪秦王呢?況且,與秦連橫,可以帶來更大的安全保障,何樂而不為呢? 由此可見,政治行為的唯一動機也是最高原則就是利益,對任何事物的取舍判斷都取決于它。

    英國史學家羅伯特說得好:“我們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 于是楚人李斯、梁人尉缭,說于秦王曰:“秦自孝公已來,周室卑微,諸侯相兼,關東為六國,秦之乘勢侵諸侯,蓋六代矣。

    今諸侯服秦,譬若郡縣。

    其君臣俱恐,若或合縱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闵王所以亡也。

    願王無愛财,賂其豪臣,以亂其謀。

    秦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

    ”秦王從其計,陰遣謀士赉金玉以遊諸侯。

    諸侯名士,可與财者,厚遺給之;不肯者,利劍刺之。

    離其君臣之計,乃使良将随其後,遂并諸侯。

     [天下之士合縱相聚于趙,而欲攻秦。

    應侯曰:“王勿憂也,請令廢之。

     秦于天下之士,非有怨也,相聚而攻秦者,以欲富貴耳。

    王見王之狗乎?數千百狗為群,卧者卧,起者起,行者行,止者止。

    無相與鬥者。

    投之一骨,則群起相呀,何者?有争意也。

    今令載五千金随唐睢,并載奇樂,居武安高會相飲,散不能三千金,天下之士相與鬥也。

    ”] 【譯文】 張儀瓦解了六國的合縱聯盟,各國相繼與秦國建立了連橫關系,在這種形勢下,楚國人李斯、魏國人尉缭,勸秦王說:“自從秦孝公以來,周王室日漸衰微,諸侯相互兼并,函谷關以東地區分化為六國,秦國乘勝侵略諸侯各國,已經六代了。

    現在諸侯臣服于我國,如同郡縣聽從中央一樣。

    諸候各國君主、臣子都非常害怕秦國,假如一旦有人提出合縱對抗秦國,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智伯、夫差、闵王就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沒有提防意外情況才失敗的。

    希望大王你不要吝惜金錢,拿出金銀财寶去賄賂各國的權豪勢要,擾亂他們的國家政治。

    秦國花費的不過是區區三十萬兩黃金,可是換來的将是六國滅亡,一統天下的局面。

    ” 秦王聽從了他們的計策,暗地裡派遣謀士攜帶大量的金銀财寶到各國活動。

    諸侯各國的知名人物,接收财物的,就重金交結;不肯接受的,就派人暗殺。

    先使六國君臣離心,然後派良将率大兵征伐。

    于是統一了六國。

     [諸候的謀士相聚在趙國,搞合縱聯盟,準備進攻秦國。

    秦相應侯範睢對秦昭王說:“大王不必為此擔憂,現在我就要讓他們的合縱聯盟搞不成。

    秦國并沒有與諸侯的謀士結怨,他們聚在一起圖謀攻秦,隻是因為他們都想為自己謀求富貴而已。

    大王見過你養的狗嗎?一群,好幾百條,有的卧着,有的起來,有的在走動,有的靜止不動。

    它們互不幹擾,和平共處。

    如果扔給它們一塊骨頭,它們馬上會互相咬得不可開交。

    這是為什麼呢?就是為了争一塊骨頭。

    ”于是,秦王讓唐睢帶上樂隊,給了他五千兩黃金,住在武安,大擺筵席,招待賓客。

    還沒有用完三千兩黃金,諸侯的謀士們就互相争鬥起來了。

    ] 【按語】 “金錢攻勢”在秦統一六國的最後關頭,确實起到了催枯拉朽的作用。

    政治的核心是人,而金錢的誘惑對每個人都是巨大的。

    縱觀中華五千年曆史,政治和财富聯姻,這是第一次、也是最為成功的一次。

    三十萬兩黃金,不是一個小數目,用它卻換來了六國的滅亡,天下的統一。

    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都是很劃算的,這錢沒有白花! 國家政治如此,個人生活同樣也如此。

    花錢辦了事,才算實現了金錢的最大價值。

     關鍵時刻,不願意使用或者不舍得使用錢這種“催化劑”,最終使事情失敗,那才是最傻最俊的傻瓜呢! 秦既吞天下,患周之敗,以為弱見奪,于是笑三代,蕩滅古法。

    削去五等,改為郡縣,自号為皇帝,而子弟為匹夫。

    内無骨肉本根之輔,外無尺土蕃翼之衛。

    吳、陳奮其白梃,劉、項随而斃之。

    故曰:周過其曆,秦不及其數,國勢然也。

     [荀悅曰:“古之建國或小或大者,監前之弊,變而通之也。

    夏、殷之時,蓋不過百裡,故諸侯微而天子強。

    桀、纣得肆其虐害,纣脯鄂侯而醢魏侯,以文王之盛德不免于羑裡。

    周承其弊,故建大國,方五百裡,所以崇寵諸侯而自損也。

    至其末流,諸侯強大,更相侵伐,而周室卑微,禍難用作。

    秦承其弊,不能正其制以求其中,而遂廢諸侯,改為郡縣,以一威權以專天下,其意主以自為,非以為人也。

    故秦得擅海内之勢,無所拘忌,肆行奢淫,暴虐于天下,然十四年而滅矣。

    故人主失道,則天下遍被其害,百姓一亂,則魚爛土崩,莫之匡救。

    漢興,承周秦之弊,故雜而用之,然六王、七國之難者,誠失之于強大,非諸侯治國之咎。

    ”] 漢興之初,海内新定,同姓寡少,懲亡秦孤立之敗,于是割裂疆土,立爵二等[大者王,小者侯]。

    功臣侯者,百有餘邑。

    尊王子弟,大啟九國,國大者,跨州兼郡,連城數十,可謂矯枉過正矣。

    然高祖創業,日不暇給。

    孝惠享國之日淺,高後女主攝位,而海内晏然,無狂狡之憂。

    卒折諸呂之難,成太宗之基者,亦賴之于諸侯也。

     夫厚本以末大,流濫以緻溢,小者淫荒越法,大者睽孤橫逆,以害身喪國,故文帝采賈生之議,分齊趙; [賈誼曰:“欲天下之理安,莫若衆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義,國小使無邪心。

    今天下之制,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陛下割地定制。

    今齊、趙、楚各為若幹國,使其子孫各受祖之分地,地盡而止。

    天子無所利焉。

    ” 又上疏曰:“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勢,不過一傳再傳,諸侯猶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強,漢法不得行矣。

    陛下所以為藩扡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陽、代二國耳。

    代北邊匈奴,與強敵為鄰,能自完則足矣;而淮陽之北,大諸侯僅如黑子之著面,适足以餌大國,不足以有所禁禦,方今之制,在陛下,而令子适足以為餌,豈可謂萬代利哉?臣之愚計,願舉淮南地以益淮陽,而為梁王立後;割淮陽北邊二、三列城與東郡,以益梁。

    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陽。

    梁起于新郪,以北著之河,淮陽包陳,以南犍之江。

    則大諸侯之有異心者,破之膽而不敢謀。

    梁足以捍齊、趙;淮陽足以禁吳、楚。

    陛下高枕,終無山東之憂,此萬世之利也。

    臣聞聖王言問其臣,而不自造事,故使人臣得畢其愚忠,唯陛下裁幸。

    ”文帝于是從誼計。

    乃徙淮陽王武為梁王,北界泰山,西至高陽,得大縣四十餘城;徙城陽王喜為淮南王,撫其人。

    後七國亂,不得過梁地,賈生之計也。

    ] 景帝用晁錯之計,削吳楚。

     [晁錯說上曰:“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諸子弱,大封同姓,故孽子悼惠王王齊七十二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城,兄子王吳五十餘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

    今吳王前有太子之隙,辄稱病不朝,于古法當誅。

    文帝不忍,因賜幾仗,德至厚也。

    不改過自新,乃益驕恣。

    公即山鑄錢,煮海為鹽,誘天下亡人謀作亂逆。

    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反亟禍小,不削反遲禍大。

    于是漢臣庭議削吳,吳乃反矣。

    ] 武帝施主父之策,“推恩之令”。

    [主父偃說上曰:“古者諸侯不過百裡,強弱之形易制。

    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城方千裡,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強而合縱以逆京師。

    今以法割削,則逆節萌起,前日晁錯是也。

    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嫡嗣代立,餘雖骨肉,無尺地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

    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

    上以德施,實分其國,必稍自弱矣。

    ”上從其計也。

    ]景遭“七國之難”,抑諸侯,減黜其官;武有淮南衡山之謀,作左官之律[仕于諸侯王為左官],設附益之法[封諸侯過限曰附益]。

    諸侯唯得衣食租稅,不與政事。

    至于哀、平之際,皆繼體苗裔,親屬疏遠,生于帷■之中,不為士民所尊。

    [割削宗子,有名無實。

    天下曠然複襲亡秦之軌矣。

    ]故王莽知漢中外殚微,本末俱弱,無所忌憚,生其奸心。

    因母後之權,假伊周之稱,專作威福。

    廟堂之上,不降階序而運天下。

    詐謀既成,遂據南面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馳傳天下,班行符命。

    漢諸侯王蹶角稽首,奉上玺绂,唯恐居後,豈不哀哉?及莽敗,天下雲擾。

     [隗嚣擁衆天水,班彪避難從之,嚣問彪曰:“往者周失其馭,戰國并争,天下分裂,數世乃定。

    意者,縱橫之事複起于今乎?将承運疊興在于一人也。

     願先生試論之。

    ”對曰:“周之廢興與漢異矣。

    昔周爵五等,諸侯從政,根本既微,枝葉強大。

    故其末流有縱橫之事,勢數然也。

    漢承秦制,改立郡縣,主有專己之威,臣無百年之柄。

    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祚短,國嗣三絕。

    故王氏擅朝。

    因竊号,位危自上起,傷不及下,是以即真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歎,十餘年間,中外騷動,遠近俱廢。

    假号雲合,鹹稱劉氏,不謀而同辭。

    方今雄傑帶州跨城者,皆無七國世業之資,而百姓讴吟思仰漢德,可以知之。

    ”] 光武中興,篡隆皇統,而猶尊覆車之遺轍,養喪家之宿疾,僅及數世,奸宄充斥,率有強臣專朝,則天下風靡;一夫縱橫,則城池自夷,豈不危哉? 在周之難興王室也,放命者七臣,幹位者三子,嗣王委其九鼎;兇族據其天邑,钲鼙震于阃宇,鋒镝流于绛阙。

    然禍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

    以治待亂,是以宣王興于共和,襄、惠振于晉、鄭。

    豈若二漢階闼暫擾,而四海已沸;孽臣朝入,而九服夕亂哉。

    遠惟王莽篡逆之事,近鑒董卓擅權之際,億兆悼心,愚智同痛,豈世乏曩時之臣,士無匡合之志欤?蓋遠績屈于時異,雄心挫于卑勢耳。

     [陸機曰:“或以諸侯,世位不必常全,昏主暴君,有時比迹,故五等以多亂也。

    今之牧守,皆方庸而進,雖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縣易以為治也。

     夫德之休明,罷陟日用,長率連屬,梧述其職而淫昏之君,無所容過。

    何則? 其不治哉。

    故先代有以之興矣。

    苟或衰陵,百廢自悖。

    鬻官之吏,以貨準才,則貪殘之萌皆群後也,安在其不亂哉?故後王有以之廢矣。

    且要而言之,五等之君為己思治,郡縣之長為利圖物,何以徽之?蓋企及進取,仕子之常志;修己安民,良士所希及。

    夫進取之情銳,而安民之謄遲,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不憚;損實事以養名者,官長所夙夜也。

    君無卒歲之圖,臣挾一時之志。

    五等則不然:知國為己土,衆皆我民;民安己受其利,國傷家嬰其病,故上制人欲以垂後,後嗣思其堂構;為上無苟且之心,群下思膠固之義。

    使其并賢居治,則功有厚薄;兩愚相亂,則過有深淺。

    然則探八代之制,幾可以一理貫,秦漢之典,殆可以一言蔽之。

    ”] 【譯文】 秦國吞并了天下以後,總結周朝滅亡的原因,認為是因為周朝統治薄弱才亡國的。

    所以廢除分封舊制,一改古法,設置郡縣。

    秦王赢政自封為“皇帝”而把子弟視作普通百姓。

    不加封賜。

    朝廷内沒有骨肉同胞的輔佐,國家中缺少諸侯藩屏的護衛,一旦陳勝、吳廣起義在前,項羽、劉邦舉兵在後,秦朝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荀悅說:“古時候建國,有大有小,都是在考察了前朝的弊端之後加以變通而選擇的結果。

    夏朝和商朝的時候,諸侯國面積不過百裡方圓,所以諸侯勢弱而君主權強。

    桀和纣才得以暴行天下,肆意殘害國家。

    纣王曾将鄂侯做成肉幹兒,把九侯剁成肉醬,就連以文德著名天下的文王也不得幸免,被關在羑裡。

    周朝建國,克服前代的弊端,擴張領土,達到方圓五百裡的規模,把它分封給諸侯,而君主自己管轄的土地卻很小。

    到了周朝末年,諸侯們的勢力強大,互相攻伐,戰亂不斷,而王室力量衰微。

    禍難重重。

    秦朝建國,雖然改正了前代的弊端,但是做得不是很适度——一下子就廢除了分封制度,轉而實行郡縣制,用一種權威來統治天下。

    這樣做的目的是加強君主的權力,而不是為老百姓考慮。

    因此,秦王才能獨裁絕斷,無所顧忌,奢侈淫逸,暴虐驕橫,然而統治僅僅十四年就滅亡了。

    所以說,君主如果不行仁道,那麼遭殃的是普天下百姓,老百姓一亂,國家将土崩瓦解,想救都救不了。

     漢室方興,一改秦朝的弊端,既用分封,也設郡縣,可是也發生了六王叛逆、七國之亂這樣的叛亂事件。

    這完全是因為國家政權不夠強大才發生的。

    并不是諸侯治國的錯誤。

    ] 漢初,海内剛剛平定,同姓的人很少,為了不再重演秦朝由于孤立而敗亡的悲劇,于是裂土封疆,分封二等爵位[大功封王,小功封侯]。

    開國功臣受封達上百個城邑。

    王室子弟被封為九個諸侯國。

    大的諸昏國,往往跨州連郡,擁有幾十座城池,這樣做就矯枉過正了。

    但是,也應當看到,高祖創業之初,百廢待興,後來孝惠帝在位時間又很短,接着呂後攝政,這段時間國家一直比較太平,和分封諸侯是分不開的。

    後來,迅速鏟除諸呂外戚集團,使太宗劉恒登上皇位,也全靠了諸侯的力量。

     随着曆史的推移,地方諸侯的權力膨脹,越來越不受中央政府的控制。

    他們輕則荒淫無恥,違法犯罪;重則明目張膽地舉兵造反,對國家政權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于是,漢文帝采納了賈誼的建義,分散齊、趙等大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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