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部分對着肖克,一部分對着外面,最外一圈是兩國聯合軍隊,槍支林立,洞口森森。
沒人說話,也沒人敢搶先開槍,空氣中危險的氣氛漸漸濃郁,一場無聲的風暴仿佛正在悄然醞釀。
風暴中心的肖克卻仿若對周遭變故視而不見,怡然不懼,自顧自地擺弄起手中的合金載闆,隻見他在載闆旁邊掀了掀,取出了載闆内的石英存儲片,薄薄的不及指甲蓋大小,很難想象這裡面存儲着能破譯全球武器控制系統的秘密。
肖克的這一舉動令人大吃一驚,所有的人都如臨大敵,距他最近的工程師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恐那人一個失手,将那片石英給捏碎了。
安德魯通過特遣隊的聯網視頻也看到這一幕,在通訊器裡大聲呼喊:“肖克,你要幹什麼?快将儲存片放回去,不要将石英表面弄花了!”
肖克輕輕捏着石英玻片兩角,舉高,仰頭四十五度,像在看相機底片,仿佛要看透石英玻片裡面究竟裝了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兩根手指一動,屏住呼吸,真怕有個閃失。
美國的指揮官搶過話筒,用英語咆哮道:“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你知不知道它的價值?上面落了一粒灰塵,把你槍斃十次都不夠賠的!”
“哈。
”肖克的下一個舉動更出格,他在石英片上哈了口氣,又随意在衣袖上蹭了蹭,仿佛是一塊髒了的玻璃片。
“快停手,你這個瘋子!”美國指揮官尖叫。
所有人都感到心髒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數據庫内氣溫也降至冰點。
“就是為了這麼個東西,”肖克一臉不屑地看着手中的小塊,“死了那麼多人。
”他環顧四周,“不值得。
”
“有些技術的出現,”他換了根手指夾住石英片,周圍又是吸氣聲,“未必是全人類的福祉,或許,再過幾十年,當人們已經做好了接受這種事物的準備,它再出現,會更好。
”肖克像講台上的老師,一本正經地對着諸多槍口講演,而不管是敵對雙方還是那些看起來博學睿智的工程師,都一臉呆滞地聽着。
“世界的命運,掌握在全世界人民的手中,你們覺得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台下一群人呆若木雞。
“啊……”這口冷氣聲音倒是不約而同,肖克手中的石英玻片一個失手,落了下去,快跌落地面時,肖克一彎腰,用另一隻手将它抄在掌中:“不好意思,我是無心的。
”肖克微笑緻歉,可緊接着,他從身後摸出一個類似手雷的東西,正是TX腹内殘留的自爆電子昆蟲。
肖克将玻片從昆蟲腹腰縫隙插進去,看着熱感噴漆漸漸變紅,才将自爆電子昆蟲放在地上:“這一次,才是我故意的。
”
自爆昆蟲有些呆頭呆腦地左右探了探,似乎接到了某個指令,憋足了勁往腹部使,深黑發紅的腹部越來越紅、越來越亮。
肖克返身卧倒,周圍工程師急紅了眼,握着武器的敵我雙方開槍也不是,不開槍似乎也不是……指揮系統内的大小指揮齊聲高呼,各種謾罵。
轟然巨響中,那塊記載着數學界某種全新算法、可以入侵控制幾乎所有電控系統的石英存儲片,化作了亮晶晶的碎末,裂射得到處都是。
時間仿佛在那一秒停滞!
“嗒”的一聲輕響,長崎市政府大樓頂上的大鐘,鐘盤面上的秒針又跳過一秒,時間進入晨九時零分零一秒,地球繼續旋轉,旭日東升,豔陽高懸。
時空又回歸正常,由于爆炸而短暫失神的各方武裝又對峙起來,掩護,射擊,威懾,怒吼,雙方似乎都有滿腔的怒氣要發洩到對方身上,幾名工程師老淚縱橫,捶胸頓足,痛心疾首,指揮室内叫罵漫天,雞飛狗跳,原本被壓抑至極的風暴,在這一瞬間之後被徹底引爆。
風暴的始作俑者肖克,卻悄無聲息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從那些赤紅着眼激烈交火的武裝分子包圍中,突圍消失。
尾聲
兩小時又四十一分鐘後,長崎市私人遊艇碼頭,一名女子戴着粉色寬檐遮陽帽、蛤蟆鏡,穿着長擺百褶裙,拉着一個碩大的旅行箱,匆匆登上其中一輛遊艇。
随着突突突的氣響,遊艇尾部噴出白沫,笨重的遊艇脫離碼頭,開始加速,朝着蔚藍色的無邊大海駛去。
女子摘下粉帽,黑色秀發如瀑布散落,摘下墨鏡,一雙明眸宛若星辰墜湖,那高挑的身材前凸後翹,曲線玲珑圓潤,不是理惠子又是誰。
二樓甲闆船舵前,肖克穿着背心,盡情享受烈日的沐浴,一身麥色肌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理惠子登上甲闆,靠近肖克,指尖從那緊湊的肌肉線條上劃過,有些癡迷地呢喃道:“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也逃出來了!”
肖克将拉杆前推:“你真的想清楚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
“就當給自己放個長假喽,如果你要把我拐去賣掉,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但還是會尖叫的。
”
肖克默然注視前方,理惠子貼在耳邊問道:“将全世界命運走向握在手裡的那一刻,你感覺怎麼樣?”
肖克低頭思索片刻,答道:“還不錯。
”
“哎呀糟了!”理惠子突然想到什麼驚呼起來,“以他們的技術,說不定收集碎片也能還原部分信息呢!”
肖克沉着道:“噢,這個問題我也想到了,所以我将它碾成了粉末,準備撒進太平洋裡。
”
肖克取出一個小紙包,理惠子詫異地打開,裡面是細碎若沙的白色粉末:“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