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有事?”比爾的聲音很平和,從他的話裡完全察覺不到那種瘋狂感。
“能……進去說嗎?”亞當二世問。
比爾将手一揚,拇指往裡一跷,側頭示意進來。
蘭迪看到,比爾大人正在吃橙,他用比他手指還小的小刀将橙蒂部分切了個圓形開口,然後大手一握,拿着整個橙子,仰起頭,将切口部分對着嘴,手掌微微發力,将橙汁擠出來。
肌肉的線條,充滿了力量感,當剩下的部分扔到一旁時,隻剩一層薄薄的橙皮了。
“你是那個叫亞當二世的?密匙的理論筆記是你搞到的?”比爾竟然還認識亞當,這讓亞當和蘭迪兩人略感驚訝。
“叫我小亞就好了。
”亞當二世臉上堆起笑容。
“說吧,你的來意。
”
“請您看看這個人……”亞當二世将記錄有肖克的平闆電腦遞給比爾,然後開始了他的解釋。
十分鐘後……
“既然你如此重視這個人,他又有獨立幹掉一個清理者小隊的能力,那麼,我會親自操縱TX去會會他。
”
“有比爾大人親自出馬,我就放心了。
”亞當二世與比爾握手,告辭。
離開比爾那個狹小的休息室之後,亞當二世面色一沉,問道:“聯系一下,我安排的那些東西落實得怎麼樣了,外交特權通道是否還暢通,如果可以,我想馬上去機場。
”
“亞當先生……”
亞當二世掃了蘭迪一眼。
“亞當二世先生,您,不看好比爾大人?”
亞當二世雙手交叉起來頂着下颌:“唔,比爾确實是很厲害,但我看過他幾次行動,總還是有迹可循,而那個人,除了被我騙到的那次,他的其餘行動……我都看不透。
”亞當二世用複雜的眼神瞄着蘭迪,給出了八字評語,“天馬行空,随心所欲。
”
“再說了,我這時候離開也沒人會說什麼,成功了,功勞少不了我的那一份,失敗了,起碼我的小命保住了。
我說過,我這個人,既怕癢,又怕痛,更怕死!”亞當二世忽然輕松起來,半開玩笑道,“像我這樣的人……代表了世界的主流,我覺得我活下去,是有意義的事情,我還不想死。
”
理惠子已經看了三次時間了,雖然距離約定的時間過去才幾分鐘,可她如坐針氈,感覺好像過了好久,心中愈發惴惴。
“那個家夥,平時看上去拽不拉叽的,那些什麼蟲子工具,又還耍得有模有樣,難道,他也有失手的時候?”
“這麼久了還沒來!不會被抓了吧,還是被……幹掉了?”
“不行啊,這樣走了,連他有沒有完成任務都不知道啊。
”
“唉,簡直是個大笨蛋,到最後還是要老娘親自出馬。
”
理惠子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争,最後決定前往那座在黑暗中放着光、看起來破敗不堪的大樓。
複盤
某種刺激令肖克醒來,睜開眼發現在一間臨時改過的刑訊室裡面,沒有時鐘,不過被重擊的頭部還能感覺到熱、麻、脹痛,一些細微的傷後反應告訴他,自己昏迷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
這就好,肖克唯一擔心的就是敵人忙着清理善後,将自己囚禁起來忘掉了。
不過同時,肖克察覺自己臂彎略有刺痛,整個大腦有些昏沉,身體的觸感正逐漸喪失,而意識也遊離于模糊與清晰的邊緣。
自白劑的靜脈推注!肖克不知為何一下就想到了這個,然後在意識清晰的片刻,他能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體表正在分泌汗液。
這是一種過激反應,不僅僅是自白劑,應該還有什麼别的東西麻痹着我的肌肉力量,原來我的身體已經對麻醉劑、神經性藥物、神經性毒素産生了抵抗性啊。
奇怪,我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肖克有些艱難地擡起頭來,大顆的汗從額角滲出,沿着眉框和眼角滾落。
他被扒得隻剩背心褲衩,雙手被反縛在一張靠背木凳上,身上貼滿了記錄心跳脈搏腦電波的電極,拖着幾十根電線,前面一張工作桌,對面坐着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有着筆挺坐姿和一絲不苟的嚴謹面容。
肖克視力模糊,在身體的自我調節下很快恢複了對焦,聽到的聲音也不再有那種九天之外傳來的飄忽感。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多大年紀?”安德魯按照審問的慣例,從最簡單的問題問起,可以建立對方的語音基準線……“我不知道……”肖克打從開始就沒打算隐瞞,他需要從這次對話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面對一個完全被控制住的囚徒,獲勝方在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信息量往往極大而且正确,肖克必須确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關系重大讓他有用命來賭的覺悟。
三分鐘,肖克就從安德魯的詢問中得出了結論,果然和自己預感的最糟糕情況相同,這些人,他們是這座基地真正的守護者,嫡屬于EMZ組織,而自己發現的那些屍體,才是進攻這座基地的敵人。
至少前後三次,敵人都失敗了,不過自己卻成功地為敵人拔除了一個阻礙。
怎麼會這樣,哪裡出了問題?肖克反思整個行動的産生及發展,就算知道了這座基地裡的人已經由敵人變成了同事,他還是無法從自己經曆的一系列過程中找出破綻。
基地的确被最早襲擊,而且也與總部斷開了聯系,總部極有可能的确向叫喬治的外駐特工發出過這樣的指令。
整件事都是自己通過自己掌握的線索,經過思維分析和推敲得出的結論,所有的線索、指針,都是真實可靠的,可為什麼自己得出的結論會與事實完全相反?
不對,同一件事情,隻看到局部和看到整體,得出的結論就可能完全相反;而将已經發生過的事件,打亂它們的時間順序,颠倒之後重新排列,也可以讓這件事情看起來完全不同。
那麼,唯一能做到這點的人……隻有那個看起來毫無保留,隻給出了極少量信息,卻不停引導自己朝錯誤方向前進的——比克。
混雜在一群死人之中,以重傷來麻痹自己,用反向懷疑來降低自己的懷疑,用極少線索和不易察覺的細節來誘導自己,用死亡來打消自己的顧慮,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或者說,前面遇見的心理醫生和催眠師,也是為了這最大一次欺騙做了鋪墊。
那麼自己跟蹤海德發現的那些線索也是敵人故意留下的?
又或者,喬治早就死了,那麼向自己手持終端發送信息的,也是騙局中的一環?同時扮演好人和壞人,讓人不自覺地陷入思維定式,不相信壞人,就會相信好人?
整個騙局環環相扣,連細節都做到精緻入微,敵人充分利用了自己善于觀察、分析和推敲的優點,也利用了自己失憶的缺陷,這是一個徹頭徹尾、完全針對自己而設的陷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對手,起碼在智力上,已經展現了他可怕的一面。
這個人是誰?那個比克究竟死了沒有?海德、金、比克、喬治……肖克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