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酸的眼淚。
這到底是不是杜飛飛的屍體?
風漸緊。
烏雲奔馬似的湧至,不過片刻,本來明朗的天色已變得陰陰沉沉。
人有霎時之禍福,天有不測之風雲。
霹靂一聲,暴雨突然落不。
長街上眨眼間水煙迷蒙,行人四散走避。
也就在這個時候,蕭七扛着幽冥先生回來了。
他沒有暫避,暴雨下穿過長街,肩上雖然托着一個人,身形仍然是那麼迅速。
兩旁屋厝下避雨的行人看見奇怪,方待看清楚是什麼人,蕭七已如飛奔過。
直奔衙門,直闖衙門。
兩個公差正在石階上逡巡,冷不防有人箭矢也似冒雨奔來,齊都吓一跳,一個脫口渴道:“來人止步。
”
語聲未落。
蕭七人已在石階之上,在兩人之間。
他一身衣衫,竟然尚未完全被雨水打濕,身形方一落,道:“借間一聲,你們總捕頭可曾回來了!”
那兩個公差這時候才看清楚來人原是蕭七,同時籲了一口氣,一個說道:“原來是蕭公子到來。
”
另一個連随應道:“已經回來了。
”
“沒有再外出?”
“沒有。
”
“現在哪裡可以找到他?”
兩個公差相顧一眼,一個沉吟道:“也許還在驗屍房那裡。
”
蕭七“哦”一聲道:“方才莫非有人走來認屍?”
“是有一個。
”
“什麼人!”
“很漂亮的女孩子。
”
蕭七一皺眉,道:“叫什麼名字?”
“聽說姓杜,名字倒不清楚。
”
“姓杜?”蕭七雙眉皺得更深,“現在人呢?”
“已經離開了。
”答話的那個公差随手一指道:“走那個方向。
”
另一個公差補充道:“她才走了片刻呢。
”
蕭七目光一轉,道:“我還是先去見見你們總捕頭。
”
“請!”兩個公差不約而同一偏身,一擺手,但待替蕭七引路。
蕭七卻道:“不敢勞煩兩位,我認得路。
”
話才說到一半,身形已趄,箭矢般射前,到最後那一個“路”字出囗,人已下見!
× × ×
暴雨落不的時候,杜仙仙已将到家。
但畢竟仍未到家。
離家反正不遠,暫時避一會好了。
杜仙仙心念一轉,急步走前三丈,縱身掠上沖旁一戶人家的檐下。
這不過片刻光景,長街的青石闆已盡被雨點打濕。
雨勢滂沱。
這場雨非獨來得突然,而且也大得出奇。
檐前水滴如注,一條條水柱般,杜仙仙就像是給封在一道水晶簾之内。
不要是一下就幾個時辰。
杜仙仙望着檐前滴水,不由歎了一口氣。
一陣陣風實時吹至。
雨既大,風也急,飒然吹進檐下,杜仙仙忙閃到門角去。
也就那刹那,她右邊面頰突然感覺一涼,那種冰涼的感覺并且迅速下移,痕痕癢癢,就像是一條壁虎什麼的,爬行在其上。
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伸手往右邊面頰摸去。
摸着一抹水珠。
她擡頭望去,屋檐有兩處已洞穿,漏水的地方更就有七八處之多,水珠正不停下摘。
原來不過是水珠。
她總算放下心來。
怎麼破爛成這樣也不修補一下?
沉吟着,她的視線逐漸往下移。
非獨屋檐,牆壁亦是破破爛爛,白垩大都已脫落,還穿了老大的一個洞。
從這個牆洞内望,是一個院子,野草叢生,風雨之下沙沙亂響,有若無數爬蟲正在野草叢中亂竄,屋檐不有一塊橫匾,破爛不堪,上面的金漆盡剝落,要從這塊橫匾知道這個莊院屬于何人所有的,根本就沒有可能。
莊院大門上的朱漆不少亦剝落,下半截已經腐爛,半關着,看來好象随時都會倒下去。
毫無疑問,這幢莊院已經荒廢多年。
杜仙仙眼珠子一轉,不由自主又打了一個寒噤。
在她的記憶中,這幢莊院并不陌生。
很多年之前,她便已經知道附近有這幢莊院,而當時這幢莊院便已荒廢。
她也曾聽說,莊院的主人是一個退隐的镖師,一夜仇敵找到來,阖家上下,無一幸免。
莊院就因此空置,之後不時在鬧鬼,所以始終都無人過問。
有人橫死的地方,難免就會有鬧鬼的傳說,何況這幢莊院一家人盡遭慘殺?
那是否事實,杜仙仙并不清楚,也沒有清楚的必要。
但平日走過,除非不在意,根本忘記了那回事,否則她都不會走近去更不會走上石階。
她到底是一個女孩子。
現在卻是在這幢莊院的石階之上,大門之前,屋檐之下。
就是這麼巧,哪裡不好躲,偏偏躲到這兒來。
這個時候總不會有鬼出現的吧?
她一面安慰自己,一面移目再外望。
而不得更大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在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依呀”聲響。
她慌忙回頭望去。
莊院的一扇大門赫然正在緩緩從裡面開啟,那種“依呀”聲響正是由這大門發出來。
杜仙仙不由睜大了眼睛,卻看不見門後有人。
風雖然很大,但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