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終于停下。
風仍急,吹得蕭七一身的衣衫獵獵作響。
這場雨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雨停下的時候,蕭七已進入驗屍房前面的那個院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怪異而恐怖的笑聲突然從驗屍房那邊傳來。
這種笑在蕭七并不陌生。
是幽冥先生的笑聲。
笑得這麼得意,莫非……不好!
蕭七心念一動,雨傘脫手飛出,身形同時飛前,如箭離弦,一射三丈,奪門而出。
一聲輕叱即時入耳:“是那一個擅自闖進……”這卻是趙松的聲音。
話說到一半,趙松已看清楚闖進來的是蕭七,說話自然就停下。
他負手站在驗屍房正中,左右保衛着那兩個捕快,郭老爹還是坐在原來那個地方。
四人看來都沒什麼。
在趙松前面,就坐着那個幽冥先生。
他是挨着一條柱子,雙手抱住後腦坐在地上,手腕足踝都鎖上铐鐐。
铐鐐相連着長長的鐵鍊,卻是從後繞過了那條柱子,也正好将幽冥先生鎖在那條柱子之上。
他可以站起身子,亦可以很舒服的坐在它上,甚至還可以繞着柱子走動,但若是要走出這個驗屍房,除非已解開铐鐐,否則就得将那條柱子弄斷。
那條柱子也有一個大人雙臂環抱那麼粗,要将它弄斷,真還不易。
蕭七目光一轉,放下心來,連忙問趙松:“到底怎麼一回事?”
趙松道:“你是問這個老小子為什麼在笑?”
趙松道:“嗯。
”
趙松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方才他突然醒來,一張開眼睛,便問我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告訴他之後,就這樣笑個不休。
”
蕭七“哦”一聲,轉望向幽冥先生。
幽冥先生也在望着蕭七。
一看見蕭七進來,他的笑聲便自停下,然後就怔怔的望着蕭七,這時候倏的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蕭七道:“人!”
幽冥先生眼珠子一轉,道:“那麼我當然也是人了。
”
“當然!”蕭七回問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一個幽靈,現在身在幽冥。
”
蕭七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
“非也!”幽冥先生歎了一囗氣,“隻是閻羅雙王既要我去,焉能不去。
”
蕭七道:“你也相信真的有所謂閻羅雙王?”
幽冥先生道:“若是不相信,我怎會塑那些瓷像?”
趙松忍不住問道:“你塑造那些瓷像到底有何目的?”
幽冥先生未語先瞟了趙松一眼,道:“做伴。
”
趙松一怔道:“你是不是一個人?”
幽冥先生反問道:“你看呢?”
趙松道:“樣子雖然不大像,到底還是的。
”
幽冥先生道:“就算你說我不是,我也不會生氣!”
趙松道:“你既然是個人,怎麼不找些人做伴。
”
幽冥先生卻問道:“瓷像又有什麼不好?”
趙松道:“最低限度他們不會陪你說話。
”
幽冥先生笑笑道:“他們雖然不會跟我說話,卻也不會欺騙我的錢,謀奪我的命。
”
趙松皺眉道:“你是說有人曾經對你不利,企圖謀财害命?”
幽冥先生道:“的确有過這種事。
”
趙松道:“什麼時候發生的?”
幽冥先生沉吟道:“大概在十七八年之前,準确的日子可記不清楚了?”
趙松道:“謀财害命的想必你仍然記得是什麼人?”
幽冥先生說:“這個還用說?”
趙松道:“那是什麼人?”
幽冥先生道:“帶頭的先是我的老婆與她的表哥,此外家中的婢仆全都湊上一份。
”
趙松道:“你平日對他們一定很不好了。
”
幽冥先生道:“若要說不好,那就是我不肯将所有錢拿出來供大家揮霍吧,至于我那個老婆與她的那位表哥,說句好聽的,乃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
趙松道:“似乎你很有錢。
”
幽冥先生道:“你到過我那個莊院了,若是沒有錢,何來那麼大的莊院?”
趙松點點頭,又問道:“是那兒的錢?”
幽冥先生道:“我的父親,祖父都是這附近最出名的富商。
”
趙松道:“這是否事實,不難會查出來。
”
幽冥先生道:“那麼你得先清楚我本來叫什麼名字。
”
趙松一愕道:“正要問你。
”
幽冥先生道:“公孫白?”
趙松心頭一動,道:“據說很多年前,這兒有所謂四公子。
”
幽冥先生道:“那是蕭西樓,杜茗,董無極,以及我。
”蕭西樓就是蕭七的父親,董無極就是現在的“奔雷刀”董千戶。
趙松聽說又是一愕,道:“你就是那個公孫白?”
幽冥先生道:“正就是那個。
”
蕭七插囗道:“當年的樂平四公子,以先父年紀最長。
”
幽冥先生目光一轉,道:“你是蕭西樓的兒子?”
蕭七颔首欠身。
幽冥先生盯着蕭七的臉龐,道:“怪不得似曾相識,你口稱先父,莫非你的父親已經死了。
”
蕭七黯然道:“已經過世四年了。
”
幽冥先生一呆道:“那麼老杜呢?”
蕭七道:“亦已去世兩年多三年。
”
幽冥先生急問道:“老董又如何?”
蕭七道:“仍健在。
”
趙松道:“他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