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前,他的劍從未刺進過死人體内。
他已經将劍從那個羅刹鬼女的腰腹内拔出,再将劍浸在一盤清水之中。
那盤清水放在他身旁的一張矮幾上,劍現在仍浸在水裡。
看來是那麼詭異。
蕭七目光現在已經從劍上移開,落在郭老爹的那雙手之上。
董千戶趙松的目光也沒有例外,他們都是站在桌子旁邊。
郭老爹亦已肯定那個羅刹鬼女是一個瓷像,鐵錘鑿子亦已準備妥當。
鐵錘在右手,鑿子在左手,郭老爹的一雙手終于穩定下來。
完全穩定!
× × ×
“叮”一聲鐵錘擊在鑿子上,“叮”一聲鑿子進入羅刹鬼女的體内。
蕭七三人的心髒應聲一跳。
也就在這刹那,又是一陣冷風透戶,燈火搖曳,羅刹鬼女猙獰的鬼面仿佛就起了變化。
鬼在劍下變成了瓷像,在鑿下又将變成什麼?
× × ×
屍體,瓷像在鑿下變成了屍體,一具女人的屍體,藏在瓷像中,蕭七不幸言中!
× × ×
雖然已丢下二十年,郭老爹并沒有忘記他做陶匠時學到的技巧。
那一錘一鑿在他的雙手控制下,将屍體外面的瓷土鑿下來。
每一塊瓷土都有巴掌般大小,裂而不碎。
第一塊瓷土方落下,郭老爹面色不由就一變,脫口一聲驚呼:“屍體!”
果然是屍體!
× × ×
那具女人的屍體一絲不挂,與瓷土緊緊黏貼。
瓷土脫落,屍體的肌膚有不少亦剝落,
郭老爹屏息靜氣,盡量使一雙手保持穩定,盡量小心控制那一鑿一錘。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滾落下。
他汗流披面,一身衣衫很快就已經被汗水濕透。
屍體的肌膚仍然剝落。
郭老爹心力交瘁,始終都不能夠制止屍體的肌膚剝落。
× × ×
瓷土終于盡去。
一具女人的屍體畢露衆人眼前。
那簡直就不像一個人的屍體。
肌膚大半都剝落,整具屍體看來,就像是一團肉漿。
有些地方甚至已現出白骨。
骨是白,肉似紅非紅,燈光下,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恐怖詭異之極的色彩。
郭老爹做了仵工二十年,從未見過一具這樣的屍體,蕭七他們就更不用說。
一股似臭非臭,似腥非腥的氣味從屍體上散發出來,沖入了四人的鼻子,肺腑内。
一種惡心的感覺波浪般襲上他們的心頭。
他們居然都忍得住沒有嘔吐。
瞪着那具恐怖的屍體,四人一句話也都沒有,目光已凝結,猶如在夢中。
惡夢!
× × ×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人才先後從那個惡夢中醒來。
趙松雙手握拳,既驚且怒。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殺人案子。
他做了捕頭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恐怖,這麼殘忍的殺人案子。
是誰下的手?
× × ×
董千戶一額冷汗,一手冷汗,胸膛不停的起伏。
蕭七是最鎮定的一個,可是一雙手仍捏了一把冷汗。
郭老爹的視線已經被汗水掩蓋,他卻似若無所覺。
第一個開口的卻是他:“我已經盡量小心的了。
”
語聲不住的顫抖,完全就不像是他的聲音。
趙松聽得出郭老爹此言何意,也看得出郭老爹事實已經極盡心力,微喟道:“你毫無疑間,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
郭老爹如釋重負,道:“謝頭兒。
”
趙松道:“快将汗拭幹吧,莫都着涼了。
”
郭老爹應聲舉袖擦汗。
趙松道:“以你看,怎會這樣子?”
郭老爹道:“屍體在塗上瓷土之後,是必就立即放進窟内火燒,時間火候都掌握不好,所以屍體的肌膚大半都與瓷土緊黏在一起,也所以與瓷土一迸脫落。
”
趙松又問道:“人死了大概多久!”
郭老爹道:“應該不會超過三天。
”
趙松沉吟道:“這樣的兇殺案子倒是少有。
”
郭老爹道:“前所未聞!”
趙松道:“兇手殺人之後,為了将屍體隐藏,就在屍體上塗上瓷土放在窖内燒成瓷像,又恐怕被人發覺,所以用馬車夤夜運走。
”
郭老爹道:“這即使被人看見也隻以為他搬上車的是一個瓷像,絕不會想到瓷像内竟藏着一個屍體!”
趙松道:“不錯,不錯!”
目光轉向蕭七,道:“若非那個車夫一驚,馬車一震,瓷像從車内跌出,若非你以為有人從後暗襲,刺出那一劍,殺人兇手這個毀屍滅迹的計劃一定會完全成功,這個死者也就必然沉冤九泉之下!”
蕭七沉吟不語。
趙松仰天打了一個哈哈,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中果然有安排,不由人算。
”
董千戶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