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算不可。
”
“哪筆賬!”
“一聲不瞥,溜了出去,半年也不回家,就不管你爹爹擔心。
”
“事先我問過你了。
”
“我可沒有答應。
”
“誰叫你不答應?”
董千戶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父女相依為命,你這樣一個人走了出去,萬一遭遇不測,我這個做爹爹的将會怎樣難過?九泉之下又有何顔面見你娘?”
董湘雲怔怔的望着董千戶,靜靜的聽着,她忽然發現半年不見,董千戶已蒼老了很多。
她開始感到難過,但沒有說話。
也不知應該說什麼。
董千戶又歎了一口氣,再次揮手道:“快進去換過衣服,着涼可就不好了。
”
董湘雲有些哽咽,欲言又止,緩緩垂下頭,牽着坐騎緩緩走進去。
董千戶跟在後面,眉宇逐漸又展開。
無論如何,女兒現在總算平安回來。
× × ×
風雨未竭。
蕭七的腳步又停下。
這一次,他停在一幢莊院的門前,卻沒有走上石階,隻是怔怔的站在那石階之下。
在他面前這幢莊院雖然沒有董千戶那幢莊院那麼華麗,但是毫無疑問的,那也是一幢富有人家的莊院。
“美劍客”杜茗事實是一個有錢人,遺下的财産事實也不少,這幢莊院是其中之一。
對于這個杜家莊,蕭七絕不陌生,甚至可以說,與他自己的莊院同樣熟悉。
因為他自小就随父親在杜家莊出入,在他的父親去世之後,他與杜家的人仍然保持着來往,逢年過節不在話下,就是平日,也很多到來走走,問候一下杜老夫人,看看飛飛、仙仙姊妹。
可是他現在站在門外,卻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又如何進去才好。
不進去見一見仙仙,實在放心不下。
仙仙與趙松說的難保有所遺漏,也實在非要進去見她一面,問一個清楚明白不可。
但若是這樣進去,少不免驚動老夫人,她看見我這般模樣亦不免動疑,到時候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與她說話,說真的,現在事情仍然未明朗,那個死者尚未能證實是杜飛飛,萬一并不是,讓她們擔心一場,固然是于心不忍,即使是,這樣說出來,又怕她病弱之身,受不起這個打擊,胡亂找一個藉口,一個不小心就會露出破綻,反而更令她生疑。
驚動老夫人目前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回去換過衣服再來,時間又不容許,衙門那邊還得再走一趟,看幽冥先生可曾醒轉,又如何說話。
那麼應該怎樣呢?逾牆偷進去?蕭七此念一動,身形一展,沿着圍牆走向莊院。
雨仍然是那麼大。
連串水珠從雨傘周圍瀉下,就像是一道晶簾,将蕭七包圍起來。
× × ×
杜家莊後靠竹林。
一片小小的竹林,風雨下迷迷??鳎?就好像籠罩在一片濃重的煙霧中。
竹葉在風中響,在雨中鳴,沙沙之聲,不絕于耳。
那聽在蕭七耳中,下由自主生出了一陣說不出的蕭索感覺。
他看準了位置,一收雨傘,身形一拔,飛燕般掠上了牆頭。
牆内就是杜家姊妹房間所在的那個院落,很幽雅,植着好一些花木,還有一個小小的水池。
蕭七身形一凝便掠下。
× × ×
院子中沒有人。
蕭七繞過水池,向仙仙的房間走去。
對于杜家莊他無疑是?t如指掌。
他隻希望仙仙現在在房間之内。
× × ×
蕭七并沒有失望,仙仙現在的确在。
她也是逾牆進來,隻不過不是蕭七那個方向。
因為她一身濕透,同樣擔心被母親看見追問究竟。
她回來已經多時,一身濕衣服現在卻仍然未換過,因為到現在她才驚魂稍定。
現在她正坐在妝台之前,呆呆的望着妝台上那面銅鏡,整個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一動也不動的呆坐。
她是在思索方才那幢荒宅的遭遇。
在她的眼瞳中,仍然有恐懼之色,有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遇上那麼恐怖的事情。
一種難言的恐懼已滲入了她的骨髓之内。
姊姊已死了,我也快死了,剩下娘一個,真不知怎樣傷心?真不知怎樣過活?蕭大哥現在也不知怎樣了,女閻羅怎麼哪個也不喜歡?偏就喜歡他?瞧上他?她要嫁蕭大哥,就要蕭大哥死,簡直豈有此理,還要殺我們呢?蕭大哥人那麼好,他死了,真不知有多少人難過?這難道一些辦法也沒有?隻有等死?蕭大哥,你在哪兒,怎麼不來看看我?
仙仙心中正在這樣嚷,忽然就聽到有人在呼喚她。
“仙仙!仙仙!”
第一聲仙仙隻以為是幻覺,第二聲也是。
“仙仙!”
第三聲,仙仙總算聽清楚。
好像蕭大哥的聲音。
是蕭大哥叫我?不會的?仙仙甚至連方向都分不出來。
“仙仙!”第四聲,語聲高了很多。
仙仙突然打了一個寒噤,由心寒了出來。
蕭大哥不會這麼快就來的。
但那是真的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不是蕭大哥,難道是──難道是那個骷髅?
杜仙仙惶然東張西望。
一個人正站在門外。
蕭七?
仙仙一眼瞥見,長身而起,失聲道:“蕭大哥!”
蕭七一步跨入,笑着道:“仙仙,是我!”
仙仙驚喜交集,急步迎上前去,但走到蕭七的身前三尺,忽然又停下,盯着蕭七道:“你真的是蕭大哥?”
蕭七奇怪道:“才不過半年,怎麼你就認不出我了?”
仙仙這才走前去,整個人都投入蕭七的懷中,忽然痛哭了起來。
蕭七隻道她是因為傷心飛飛的死亡,柔聲安慰道:“别傷心,生死有命,再說那個屍體是不是飛飛,仍有待證實。
”
仙仙隻是哭。
蕭七忽然發覺仙仙自頂至踵,一身都是水濕,奇怪道:“這麼大的雨,怎麼你不在路旁暫避一下?”
蕭七說到這裡,心頭一動,道:“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仙仙好容易才收住哭聲,緩緩将頭擡了起來,凝視着蕭七嗚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