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也就百分之五六十的水平。
”
“你覺得能有幫助?”宋秋鳴揚起右側眉毛。
“我覺得不妨一試。
”那個叫小光的年輕人習慣性地撇撇嘴。
所有工作人員開始退場,當最後一名年輕人将門帶上時,他看見模特掀開披在身上的黑色絨布,像是一塊巨大的玉石瞬間暴露在強光之下,晃得人眼發蒙。
他遲疑了片刻,眼中射出一絲原始光芒,但随即黯淡,将門緩緩關上。
***
老郭和小林花了不少時間,才讓宋衛東的大腦硬盤轉到了李建國的部分。
“……李建國是我同門師兄,當時在高校裡當輔導員。
是他出了這麼個主意,用大學生來制住中學生。
我一拍大腿,妙啊,于是就這麼定下來。
沒想到他們的車晚到了一步……”
宋衛東先是露出笑容,接着眉頭驟然一緊,如同平原上被地殼運動擠出的丘陵。
宋秋鳴也放下了手機,畢竟這是之前他完全陌生的故事。
“……車上喇叭鬧哄哄的,我看到李建國聳着肩,耷拉着腦袋,灰頭土臉,我仔細瞅了瞅,他的頭發還是好好的,這才放了心。
他跟着學生跳下車,趁着學生們往下一筐筐地搬沉家夥,他一溜小跑過來,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嗡(推)着我的胳膊往邊上走,一邊小聲說,别吱聲,老老實實咕狀(蹲)那兒。
“那些學生都抄着家夥站好隊,開始唱起語錄歌了,我心裡那個急啊,我就想去攔。
李建國死死把住我,說你昭昭(看看)那黑煙,那是在燒書、抄家、砸牌匾。
白馬寺已經完了,經書殘灰都堆成一人高了,連貝葉經都被燒了,你還想什麼呢?舊世界白茫茫一片真幹淨了,咱們還是先把小命保住再說吧。
我一氣之下罵他是叛徒,這時一個大嗓門在我們腦袋頂上炸響,說誰是叛徒……”
老郭和小林都聽得入了神,忘了做筆記,隻有錄音筆的時間無聲跳動着。
宋秋鳴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跟父親好好說過話,更不用說有整塊兒的時間聽他講故事。
父子間的紐帶仿佛被掃進意識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結網蒙塵。
他太習慣于用邏輯去判斷别人需要什麼,但并不是所有的需求都能被理性滿足。
“……那是李建國班上的母大炮,人見人怕的一員女将,就連個頭最大的二虎子也得讓她三分。
母大炮風風火火地沖到我們倆跟前,說你就是宋衛東?聽說這山頭是你報告的,覺悟很高嘛。
我瞪了李建國一眼,啥話也說不出來。
母大炮一揮手,撂下話,掉血掉肉不掉隊,你們兩個落後分子,還不麻利兒地動手?說完領着隊伍往山上奔去。
“等他們走遠,我往地上啐了一口,我說李建國你這孫子,害人害己啊。
他說我這是在救你,怎麼變成害你了。
我說你看史書上都寫着呢,太武帝被近侍所殺,北周武帝病死時才35歲,唐武宗毀佛後一年暴斃,柴世宗、宋徽宗、明世宗那可都是不得好死啊。
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這傷天害理損陰德的事兒,你幹我可不幹。
“李建國被我說得心裡也慌了神,他咕狀在地上,嘴裡叨叨個沒完,突然把手裡的樹枝兒一扔,說有了宋衛東,咱去救佛。
”
“救佛?”小林姑娘眼神透着迷惑,老郭卻喜不自禁,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
“對!救佛。
我說就咱倆弱不禁風的書生,咋救。
李建國說你這腦袋,就跟那山上的石頭人兒一樣,死心眼兒。
學生使的都是蠻力啊,往死裡砸,碎成千八百片兒的,拼都拼不攏;咱使巧勁兒,一劈兩半,回頭把這些大塊兒都藏起來,粘起來,你不是學這個的嘛,能救多少算多少……”
宋衛東停住了,露出一絲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所有人都沉默了,先開口的卻是宋秋鳴。
“您……砸了?”
“砸了。
”
“救了嗎?”
“救了。
”
“佛呢?”
“……”
老人又恢複那副失神的表情,讓人很想給他點上一根煙。
“宋老師,您看這尊佛頭您有沒有印象?”老郭掏出一張照片,舉在宋衛東眼前,老人看了一眼,又把眼睛移開,依舊不置一語。
***
“真抱歉浪費兩位這麼多時間,這事兒我也是頭一回聽說。
”病房外,宋秋鳴給老郭點上煙。
“也隻能這樣了吧。
”
“還有一招兒。
”老郭長長地呼出一口白煙。
“還記得令尊的夢嗎?”
“夢?”
“小林,你比我專業,給宋教授解釋解釋。
”
“哦。
宋教授,通常我們證明文物歸屬有很多種方法,地質學的、考古學的、人類學的、美學的等等,這件文物由于屬于碎塊拼合,且輾轉多地,原址地質地貌變化較大,所以這方面的證據匮乏,隻能從人上面下功夫。
而您的父親宋老師就是最直接的證人。
”
“可你們也都看到了,他現在這個樣子……”
“幸好,現在國際上承認用神經造像技術采集證據。
”
“神經造像?”
“簡單來說,就是用fMRI,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以亞毫米級精度掃描受試大腦的視覺處理區域,在這一過程中讓他看各種圖片,訓練出一個解碼器,可以建立起從視覺皮層神經活動信号到物體形象的映射關系,然後再用這個解碼器去解析夢境過程中産生的神經信号……”
“可成立的前提是,視知覺和夢境在視覺皮層上的神經活動有相似的激活模式,同時,因為視覺皮層和卷積神經網絡的信息處理機制高度相似,所以我猜你們也用CNN來提高拟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