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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们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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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加思索)如果提供精子方想要争奪撫養權怎麼辦?如果代母想要留下孩子怎麼辦?如果她想要和孩子保持聯系怎麼辦?如果當地法律保護代母的這種權利怎麼辦?我隻想要一個完完全全屬于我自己的孩子,他日後不會因為自己的來曆産生任何困擾。

    我要在合同裡把這些都約束得清清楚楚。

     畫外音(O.S.) 那在你看來,代母也是和你一樣的母親嗎?畢竟…… ▷吳英冕 (臉色一愠,打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會用“子宮出租”這種粗暴的詞,畢竟我們都是女人,隻是在這份契約中身處的位置不同。

    科學把自然繁衍變成一項工程,那麼我們就應該遵守規矩,每個人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你又要名分,又要錢,還要孩子,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吳英冕停下,低下頭繼續翻看合同,突然像是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

    ) ▷吳英冕 所以我不想見她們,我怕我會受不了心軟…… [場景切換]代母之家的活動室裡。

    一群腹部大小不一的代母們盛裝打扮,頭披紗麗,圍坐一堂,中間擺放着各色食物,有naan[3]烤餅、葷素咖喱、奶昔、masala[4]奶茶等,頗為豐盛。

    她們正在為其中肚子最圓最鼓的母親唱着祈福的禱詞。

    每當有代母将要臨盆時,這裡的人就會舉行盛大的派對,為腹中那個即将降臨卻又并不屬于她們的寶寶祈福。

     ▷NehaSrivastava(O.S.) 我經曆過非常多次這樣的迎生派對,大家一開始總是高高興興,吃吃喝喝,又唱又跳,但是到最後都不說話了。

    每個人心裡都明白,孩子出生之後,隻能在自己身邊待幾十分鐘。

    雖然我們都會說服自己那是别人的孩子,可畢竟在我肚子裡待了九個月,它身上也流着我的血,已經變成我的一部分。

     那種感覺很難說清楚,就像是把你的心掏空一樣,隻剩下一個松松垮垮的皮囊。

     (那個臨盆的代母開始哭起來,其他的母親把手放在她肩上,安慰着她,但是自己的眼眶也不由得紅了。

    Neha抱着大家,把臉轉向一旁,像是想着什麼。

    ) [場景切換]鏡頭跟随着Neha走過熱鬧的街道,路人向她投來怪異的眼神。

    Neha步入一片齊腿高的香根草地,她用手掌輕輕撫過那些堅硬帶鋸齒的草葉,嘴裡輕輕哼着沒有詞的曲子。

     ▷NehaSrivastava(O.S.) 當我唱這首歌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它動得特别厲害,就像一條魚兒在肚子裡擺尾。

     它應該很喜歡這首歌吧,趁着還有機會,多給它唱。

     (Neha來到小溪邊,小心翼翼地坐下,用手撫弄着水流。

    特寫,手帶着許多細小的傷痕,穿過波光粼粼的溪水。

    ) ▷NehaSrivastava(O.S.) 等它出生後,我要按照印度的習俗,給它的眉心點上紅色的Bindi[5],還要給它的手腕腳踝和脖子系上絲線,這麼做能夠阻擋邪靈和厄運,保護它的生命能量。

     我一定要這麼做,我希望它能夠健康長大,像我自己的孩子那樣。

     畫外音(O.S.) 如果它的父母不讓你這麼做呢? ▷NehaSrivastava (沉默片刻)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那些有錢人以為這是在寵物市場買小貓小狗嗎,一手交錢,一手提着籠子就走了。

    我第一次幹這種事的時候差點沒命了,就因為他們放進去了三胞胎,在印度,隻要你願意給錢,他們可以讓你放五胞胎。

    有時候放兩個隻是為了挑選男孩,然後把女孩殺掉! 這是什麼?這是文明社會的規矩嗎,我真的不懂。

     很多女孩因為客戶變卦了離婚了,就得把快要出生的孩子流産,自己也送了命。

     如果這不是謀殺,我不知道什麼才是。

     (Neha陷入沉默。

    不遠處傳來水聲,幾個男孩從牛背跳進了小溪,歡快地打起了水仗,水珠在空氣中勾勒出一道淺淺的彩虹。

    ) ▷NehaSrivastava 我做完第一次之後發誓再也不幹了,可我又做了第二次、第三次。

     我以為我會越來越習慣這種事情,什麼也感覺不到,可并沒有。

     我還是會感覺到它的心跳,像是在和我的心跳對話。

    我還是會因為它無緣無故的高興、生氣或者哭泣,一想到有一個在你身體裡的小生命正在觀察着你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雖然不知道它能感受到多少,可是你能感受到它,并相信它也能感受到你。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跟你肚子裡的生命是否屬于你沒有一點關系。

     你和它已經被某種東西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含淚直視鏡頭) [場景切換]吳英冕書房,在散亂的合同文件前,她用力揉搓着自己發紅的眼睛。

    她走到陽台上,看着不遠處如星海般光芒四溢的城市,點了一根煙。

    她用力地吐息,白色煙霧在空中尚未成型便已縷縷消散。

     ▷吳英冕(O.S.) 我這幾天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一個是擔心采卵和胚胎的質量,一個是聽了太多聳人聽聞的例子,有些心率不齊。

    半夢半醒之間老想起那些可憐的女人和那些死于非命的孩子。

    你說胚胎發育到什麼階段能算是人呢,或者說,具有了人的感知能力和自我意識?這事不能細想,越想心越慌,我這到底是在造什麼孽…… (切至Neha特寫,水波倒影在她臉上,雙眼閃爍細碎的光亮。

    ) ▷NehaSrivastava(O.S.) 我經常做夢,夢見那幾個孩子。

     他們都已經長大了,長着白色或者黃色的臉。

     我用我起過的名字叫他們,他們不搭理我。

     我叫啊叫啊,嗓子都啞了,他們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直到我哼起那首歌…… (一陣歡呼聲讓Neha側目,男孩們已經上岸穿好衣服,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孩子變戲法般掏出了Khanjira手鼓[6],他熟練地在蛇皮上灑了點水,與那小鼓體量不相稱的洪亮節奏就這麼響了起來。

    Neha露出了笑容,她突然唱了起來,還是她路上哼的那段曲子,隻不過帶上了歌詞。

    男孩們興奮起來,和着鼓點和歌聲拍起手,他們開始還站着不動,慢慢地,腳開始抖起來,腰開始扭起來,手開始揮舞起來,咧嘴大笑起來。

     Neha也站起來,加入他們的舞蹈,她步伐謹慎,肢體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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