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有國賊者:以德覆君而化之,大忠也;以德調君而輔之,次忠也;以是谏非而怒之,下忠也;不恤君之榮辱,不恤國之臧否,偷合苟容以持祿養交而已耳,國賊也。
若周公之于成王也,可謂大忠矣;若管仲之于桓公,可謂次忠矣;若子胥之于夫差,可謂下忠矣;若曹觸龍之于纣者,可謂國賊矣。
【譯文】
有頭等的忠臣,有次一等的忠臣,有下等的忠臣,有國家的奸賊。
用正确的原則熏陶君主而感化他,是頭等的忠誠;用道德來調養君主而輔助他,是次一等的忠誠;用正确的去勸阻君主的錯誤卻觸怒了他,是下等的忠誠;不顧君主的榮辱,不顧國家的得失,隻是苟且迎合君主、無原則地求取容身,以此來保住自己的俸祿、去豢養結交黨羽罷了,這是國家的奸賊。
像周公對于周成王,可以說是頭等的忠誠了;像管仲對于齊桓公,可以說是次一等的忠誠了;像伍子胥對于夫差,可以說是下等的忠誠了;像曹觸龍對于商纣王,可以說是國家的奸賊了。
仁者必敬人。
凡人非賢,則案不肖也。
人賢而不敬,則是禽獸也;人不肖而不敬,則是狎虎也。
禽獸則亂,狎虎則危,災及其身矣。
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
人知其一,莫知其它。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此之謂也。
故仁者必敬人。
【譯文】
仁德之人必定尊敬别人。
一般說來,一個人不賢能,那就是沒有德才的人。
别人賢能卻不去尊敬他,那就是禽獸了;别人沒有德才而不去尊敬他,那就是在戲弄老虎。
人如禽獸就會胡亂妄為,戲弄老虎就會十分危險,災難就會落到他身上了。
《詩》雲:“不敢空手打老虎,不敢光腳把河渡。
人們隻知這一點,不知其他有害處。
要害怕啊要小心,要像面臨那深淵,要像腳踩那薄冰。
”說的就是這個。
所以講究仁德的人必定尊敬别人。
敬人有道,賢者則貴而敬之,不肖者則畏而敬之;賢者則親而敬之,不肖者則疏而敬之。
其敬一也,其情二也。
若夫忠信端悫,而不害傷,則無接而不然,是仁人之質也。
忠信以為質,端悫以為統,禮義以為文,倫類以為理,喘而言,臑而動,而一可以為法則。
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
”此之謂也。
【譯文】
尊敬别人有一定的原則:對賢能的人就景仰地尊敬他,對沒有德才的人就畏懼地尊敬他;對賢能的人就親切地尊敬他,對沒有德才的人就疏遠地尊敬他。
尊敬是一樣的,實際内容是兩樣的。
至于那忠誠守信正直老實而不傷害人,那是對待所有的人都這樣的,這是仁德之人的本質。
以忠誠守信為本體,以正直老實為綱紀,以禮義為規範,以倫理法律為原則,稍微說一句話,稍微動一動,都可以成為别人效法的榜樣。
《詩》雲:“不犯錯誤不害人,很少不成為準則。
”說的就是這種人。
恭敬、禮也;調和、樂也;謹慎、利也;鬥怒、害也。
故君子安禮樂利,謹慎而無鬥怒,是以百舉而不過也。
小人反是。
【譯文】
恭恭敬敬,就是禮節;協調和諧,就是音樂;謹慎小心,就是利益;鬥毆發怒,就是禍害。
君子喜愛禮節、音樂、利益,謹慎小心而不鬥毆發怒,因此各種行動都不會失誤。
小人就與此相反。
通忠之順,權險之平,禍亂之從聲,三者非明主莫之能知也。
争然後善,戾然後功,生死無私,緻忠而公,夫是之謂通忠之順,信陵君似之矣。
奪然後義,殺然後仁,上下易位然後貞,功參天地,澤被生民,夫是之謂權險之平,湯武是也。
過而通情,和而無經,不恤是非,不論曲宜,偷合苟容,迷亂狂生,夫是之謂禍亂之從聲,飛廉惡來是也。
傳曰:“斬而齊,枉而順,不同而一。
”詩曰:“受小球大球,為下國綴旒。
”此之謂也。
【譯文】
使忠誠不至壅塞而達到通暢,改變危險的局面而達到安定,禍亂必伴随迎合君意、随聲附和而來,這三種情況不是英明的君主是不能明白的。
向君主谏诤,然後才能行善;違背君主,然後才能立功;豁出生命而沒有私心,極其忠誠而公正:這叫做使忠誠暢通無阻而達到順從,信陵君類似于這種人了。
奪取君權,然後才能實行道義;殺掉君主,然後才能實現仁德;君臣交換位子,然後才能做到有操守;功業與天地并列,恩澤施加到廣大民衆:這叫做改變危險的局面而達到安定,商湯、周武王就是這樣的人。
君主錯了卻還和他齊心,隻是無原則地附和君主,不顧是非,不講曲直,苟且地迎合君主以求得容身,迷惑昏亂而狂妄無知地追求生活享受:這叫做禍亂必伴随迎合君意随聲附和而來,飛廉、惡來就是這種人。
古書上說:“有了參差才有整齊,有了委曲才有順從,有了不同才有一緻。
”《詩》雲:“接受小法與大法,成為各國的表率。
”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