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求其人。
彼或蓄積而得之者不世絕。
彼其人者,生乎今之世,而志乎古之道。
以天下之王公莫好之也,然而是子獨好之;以天下之民莫為之也,然而是子獨為之。
好之者貧,為之者窮,然而是子猶将為之也,不為少頃辍焉。
曉然獨明于先王之所以得之,所以失之,知國之安危臧否,若别白黑。
是其人也,大用之,則天下為一,諸侯為臣;小用之,則威行鄰敵;縱不能用,使無去其疆域,則國終身無故。
故君人者,愛民而安,好士而榮,兩者無一焉而亡。
詩曰:“介人維藩,大師為垣。
”此之謂也。
【譯文】
君主,就像人民的源頭;源頭清澈,那麼下邊的流水也清澈;源頭混濁,那麼下邊的流水也混濁。
所以掌握了國家政權的人如果不能夠愛護人民、不能夠使人民得利,而要求人民親近愛戴自己,那是不可能辦到的。
人民不親近、不愛戴,而要求人民為自己所用、為自己犧牲,那也是不可能辦到的。
人民不為自己所用、不為自己犧牲,而要求兵力強大、城防堅固,那是不可能辦到的。
兵力不強大、城防不堅固,而要求敵人不來侵犯,那是不可能辦到的。
敵人來了而要求自己的國家不危險削弱、不滅亡,那是不可能辦到的。
國家危險削弱以至滅亡的情況全都積聚在他這裡了,卻還想求得安逸快樂,這是狂妄無知的人。
狂妄無知的人,不要等多久就會衰敗死亡的。
所以君主想要強大穩固安逸快樂,那就沒有什麼比得上回到人民上來;想要使臣下歸附、使人民與自己一條心,那就沒有什麼比得上回到政事上來;想要治理好政事、使風俗淳美,那就沒有什麼比得上尋覓善于治國的人。
那些善于治國的人或許有所積儲,因而得到這種人的君主世世代代沒斷絕過。
那些善于治國的人,生在今天的時代而向往着古代的政治原則。
雖然天下的君主沒有誰愛好古代的政治原則,但是這種人偏偏愛好它;雖然天下的民衆沒有誰想要古代的政治原則,但是這種人偏偏遵行它。
愛好古代政治原則的會貧窮,遵行古代政治原則的會困厄,但是這種人還是要遵行它,并不因此而停止片刻。
唯獨這種人清楚地明了古代帝王取得國家政權的原因、失去國家政權的原因,他了解國家的安危、政治的好壞就像分辨黑白一樣清楚。
這種善于治國的人,如果君主重用他,那麼天下就能被統一,諸侯就會來稱臣;如果君主一般地任用他,那麼威勢也能擴展到鄰邦敵國;即使君主不能任用他,但如果能使他不離開自己的國土,那麼國家在他活着的時候也就不會有什麼事故。
所以統治人民的君主,愛護人民就會安甯,喜歡士人就會榮耀,這兩者一樣都沒有就會滅亡。
《詩》雲:“賢士就是那屏障,大衆就是那圍牆。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道者,何也?曰:君之所道也。
君者,何也?曰:能群也。
能群也者,何也?曰:善生養人者也,善班治人者也,善顯設人者也,善藩飾人者也。
善生養人者人親之,善班治人者人安之,善顯設人者人樂之,善藩飾人者人榮之。
四統者俱,而天下歸之,夫是之謂能群。
不能生養人者,人不親也;不能班治人者,人不安也;不能顯設人者,人不樂也;不能藩飾人者,人不榮也。
四統者亡,而天下去之,夫是之謂匹夫。
故曰:道存則國存,道亡則國亡。
省工賈,衆農夫,禁盜賊,除奸邪:是所以生養之也。
天子三公,諸侯一相,大夫擅官,士保職,莫不法度而公:是所以班治之也。
論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皆使人載其事,而各得其所宜,上賢使之為三公,次賢使之為諸侯,下賢使之為士大夫:是所以顯設之也。
修冠弁衣裳,黼黻文章,琱琢刻镂,皆有等差:是所以藩飾之也。
【譯文】
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回答說:是君主所遵行的原則。
君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回答說:是能夠把人組織成社會群體的意思。
所謂能夠把人組織成社會群體,是指什麼?回答說:是指善于養活撫育人,善于治理人,善于任用安置人,善于用不同的服飾來區分人。
善于養活撫育人的,人們就親近他;善于治理人的,人們就安心順從他;善于任用安置人的,人們就喜歡他;善于用服飾來區分人的,人們就贊美他。
這四個要領具備了,天下的人就會歸順他,這就叫做能把人組織成社會群體的君主。
不能養活撫育人的,人們就不會親近他;不能治理人的,人們就不會安心順從他;不能任用安置人的,人們就不會喜歡他;不能用服飾區分人的,人們就不會贊揚他。
這四個要領都沒有做到,天下的人就會背離他,這就叫做孤身一人的獨夫。
所以說:正确的政治原則存在,國家就存在;正确的政治原則喪失了,國家就滅亡。
減少手工業者和商人,增多農民人數,禁止小偷強盜,剷除奸詐邪惡之徒,這就是用來養活撫育人的辦法。
天子配備太師、太傅、太保三公,諸侯配備一個相,大夫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