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它的朝廷,當它的君主主持朝政告一段落時,處理決定各種政事從無遺留,安閑得好像沒有什麼需要治理似的,真像是古代聖王治理的朝廷啊。
所以秦國四代都有勝利的戰果,并不是因為僥幸,而是有其必然性的。
這就是我所見到的。
所以說:自身安逸卻治理得好,政令簡要卻詳盡,政事不繁雜卻有成效,這是政治的最高境界。
秦國類似這樣了。
即使如此,卻仍有它的憂懼啊。
綜合了以上這幾個條件而全都具有了,但是用稱王天下者的功績名聲去衡量它,那簡直是天南海北,它相差得很遠哩。
”
“這是為什麼呢?”
“那是他們大概役有儒者吧。
所以說:‘純粹地崇尚道義、任用賢人的就能稱王天下,駁雜地義利兼顧、賢人親信并用的就能稱霸諸侯,這兩者一樣也做不到的就滅亡。
’這也是秦國的短處啊。
”
積微:月不勝日,時不勝月,歲不勝時。
凡人好敖慢小事,大事至然後興之務之,如是,則常不勝夫敦比于小事者矣。
是何也?則小事之至也數,其縣日也博,其為積也大;大事之至也希,其縣日也淺,其為積也小。
故善日者王,善時者霸,補漏者危,大荒者亡。
故王者敬日,霸者敬時,僅存之國危而後戚之。
亡國至亡而後知亡,至死而後知死,亡國之禍敗,不可勝悔也。
霸者之善箸焉,可以時托也;王者之功名,不可勝日志也。
财物貨寶以大為重,政教功名反是--能積微者速成。
詩曰:“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
”此之謂也。
【譯文】
積累微小的成果,每個月積累不如每天積累,每個季度積累不如每個月積累,每年積累不如每個季度積累。
一般人喜歡輕視怠慢小事,等大事來了,然後才把它提到議事日程上努力去做它。
像這樣,就常常不如那些認真辦理小事的人了。
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小事來得頻繁,它牽扯的時間多,它積累起來的成果大;大事來得稀少,它牽扯的時間少,它積累起來的成果小。
所以珍惜每一天的君主就能稱王天下,珍惜每一季度的君主就能稱霸諸侯,出了漏洞再去補救的君主就危險了,一切時間都荒廢掉的君主就會滅亡。
所以稱王天下的君主慎重地對待每一天,稱霸諸侯的君主重視每一個季度,勉強存在的國家陷入危險以後君主才為它擔憂,亡國的君主到了國家滅亡以後才知道會滅亡,臨死的時候才知道要死。
亡國的君主造成的禍害和破壞,多到悔不勝悔。
稱霸諸侯的君主的善政顯著,可以按季度來記錄;稱王天下的君主的功績名譽,就是每天記錄也不可能全部記下來。
财物寶貝以大為貴,政教功名卻與此相反,能積累微小成果的君主才能迅速成功。
《詩》雲:“道德輕得像毛發,民衆很少能舉它。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凡奸人之所以起者,以上之不貴義,不敬義也。
夫義者,所以限禁人之為惡與奸者也。
今上不貴義,不敬義,如是,則天下之人百姓,皆有棄義之志,而有趨奸之心矣,此奸人之所以起也。
且上者下之師也,夫下之和上,譬之猶響之應聲,影之像形也。
故為人上者,不可不順也。
夫義者,内節于人,而外節于萬物者也;上安于主,而下調于民者也;内外上下節者,義之情也。
然則凡為天下之要,義為本,而信次之。
古者禹湯本義務信而天下治,桀纣棄義倍信而天下亂。
故為人上者,必将慎禮義,務忠信,然後可。
此君人者之大本也。
【譯文】
大緻說來,奸邪的人之所以會産生,是因為君主不推崇道義、不尊重道義。
道義這種東西,是用來限制人們為非作歹和施行奸詐的。
現在君主不推崇道義、不尊重道義,像這樣,下面的老百姓就都會有放棄道義的思想而有趨附奸邪的心情了,這就是奸邪之人産生的原因。
況且,君主是臣民的師表。
臣民附和君主,打個比方,就好像是回聲應和聲音、影子類似形體一樣。
所以做君主的,不可不慎重地對待道義。
道義,是内能調節人而外能調節萬物的,是上能使君主安定而下能使民衆協調的東西,内外上下都能調節,這是道義的實質啊。
這樣看來,所有治理天下的要領,道義是最根本的,而守信用在其次。
古時候夏禹、商湯立足于道義、緻力于守信而天下大治;夏桀、商纣抛棄了道義、違背了信用而天下大亂。
所以做君主的,一定要慎重地對待禮義、緻力于忠誠守信,然後才行。
這是做君主的最大根本。
堂上不糞,則郊草不瞻曠芸;白刃扞乎胸,則目不見流矢;拔戟加乎首,則十指不辭斷;非不以此為務也,疾養緩急之有相先者也。
【譯文】
廳堂上面還沒有打掃,那麼郊外的野草就沒有足夠的餘暇去鏟除了;雪白的刀鋒刺到胸口,那麼眼睛就不去看飛來的暗箭了;帶旁刃的戟加到頭上,那麼十隻手指就會不回避砍斷而去抵擋了。
這并不是不把郊外的雜草、暗箭、手指當回事,而是因為痛癢緩急之間有個先顧及什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