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月亮應該在東邊的天空,而拍攝的地方是放煙火地點偏西的地方。
受害者的家是在放煙火地點偏東的地方,背景裡拍不到月亮,因此我想第一張和第二張是不是在排練場拍攝的呢?”
間宮握着雙手盯着照片,“沒錯!這麼一想,就能解釋為什麼第二張和第三張照片之間間隔一個多小時了!”
“第二張照片是在晚上七點二十分拍攝的,從排練場到受害者家中怎麼也要三十分鐘。
”
“總之,犯罪時間是晚上八點以後吧?”間宮看着部下,“徹底排查劇團相關人士的不在場證明!”
4
神原敦子看着魚缸裡的熱帶魚沉思着,熱帶魚真是可憐——雖然生有寶石一般美麗的顔色,卻被關在這麼小的地方,不過反過來想想魚兒們是怎麼想的,就别有意味了,看着那些凝視着自己泳姿的人們的表情,估計心情也很好。
演員就是這樣的,即使是在有限空間的舞台上,心裡也要無時無刻不望着台下的觀衆,不僅被他們看,還要讓他們看。
敦子正在自己常去的酒吧裡,獨自一人在吧台前喝着“新加坡司令”(6),那裝着遊來遊去的熱帶魚的魚缸就在調酒師們身後。
從案發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四小時了,也不知道警察的偵查進行到什麼程度了,估計已經知道駒井先生和自己的關系了,應該正在背地裡對很多人進行着調查,不過沒人告訴敦子。
“我很尊敬你!以後你對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同事,不過我對你沒有愛情了,僅此而已。
”
耳邊回響起半年前駒井良介說過的話,敦子端着雞尾酒酒杯,突然微笑了起來,很想問問那個世界的他——“僅此而已”,這是真的嗎?你失去的很重要,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
敦子盯着自己的手,用刀刺進胸膛的感覺……
她的身後傳來門開的聲音,有人說着“歡迎光臨”。
“來了!”敦子的直覺告訴她,這時的直覺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那麼準。
她很快意識到身旁有人,一個低低卻熟悉的聲音說着:“晚上好。
”
敦子擡頭看着對方,臉上露出了笑容,“哎呦,沒想到你這麼快呀!”
“是嗎?我還是不想讓你等,”湯川學看着手表,坐在敦子旁,身穿帶着光澤的灰色西裝。
“我也是,沒有打擾到您的工作吧?”
“我在電話裡就說過,并不是工作而是以會議為名的招待活動,不過是接待一下花着納稅人的錢胡吃海喝的官員們,浪費時間。
”
酒吧服務員過來,湯川要了杯金青檸(7)。
“聽起來是覺得很有壓力,不過您聽了我的事,也許也是浪費時間。
”
“我不這麼想,所以才過來的,你說的事應該和‘青狐’有關吧?”
敦子一臉嚴肅地回答,“是的!”
今天的早報刊登了駒井良介被殺一案的新聞,電視新聞、脫口秀也進行了報道,湯川也不可能注意不到,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青狐”粉絲俱樂部的一員,當然不是主動入會的,而且也不需要繳納會費。
幾年前這個劇團做過一個以物理學家為主人公的戲,敦子負責劇本,那時敦子跟辦公室的山本商量想要找一位真正的物理學家聊聊,山本讓她見了帝都大學物理學科副教授湯川,好像兩人有共同的朋友。
實話說這部戲演得并不太好,不過看戲的湯川很開心,還要求以後可以常常來看戲,因此劇團給了他特别會員的待遇,每年湯川都會來看幾次戲,有時也會去後台看看。
敦子喝了一口酒說,“劇團暫停活動了,今天召集了大家傳達了這個通知。
”
湯川拿着酒杯,歎了口氣,“這也沒辦法。
”
“完全搞不懂,也不知是誰做了這麼殘忍的事……”
“警察怎麼說?”
敦子搖着頭,“今天也是,排練場、辦公室都來了好多警察,但什麼都不告訴我們,隻是問我們問題。
”
“這是他們的做法。
”湯川一臉“懂行”的表情。
“您說過您在警視廳有至交吧?而且是搜查一課的。
”
“說是至交有點過,是那種想甩都甩不掉的朋友。
”
“您和這位朋友經常聯系吧?”
湯川正準備喝酒,不禁停了下來,“你為什麼問這個?”
敦子微微皺起了眉,“就像剛才說的一樣,警察什麼也不告訴我們,所以劇團中彌漫着不安的氣氛,我多少想要知道一些警察的偵查進度。
”
“總之就是希望我和認識的警察聯系一下,打聽一些案件偵破的信息,是吧?”
“我提了過分的要求。
”
“沒錯,是過分,”湯川冷淡地說,“再怎麼認識,也不可能講案件進度上的秘密,而且對方是警察,我們難道信不過嗎?”
“不過您不僅僅隻是認識吧?還多次幫他們查案,這次他們也應該告訴您偵查的秘密。
”
“查案是根據警方的情況,這次他們并不需要我,所以我隻是個局外人。
”
“這樣子啊!”
“而且你也許不知道,雖然都叫警視廳搜查一課,但是也有好多組,如果是别人負責的案件,的确是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這次的案件是哪個組負責嗎?”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是吧。
”湯川冷着臉點頭。
“不過知道負責調查警察的名字,他們留下聯系方式了,有男的,也有年輕女警。
”
“女的?”湯川眉頭一緊。
“我還想原來真的有女警啊,”敦子拿出手機,打開記事功能看着說,“叫内海,主要問問題的是叫做草薙的男警察。
”
湯川的表情毫無變化,隻是慢慢地喝着酒,輕輕地搖着頭,“抱歉,這兩人我都沒聽過,不是我認識的人。
”
“這樣啊……”敦子歎了口氣,原本自己也沒抱太大希望,看來一切都不盡如所願。
“不好意思,幫不上忙。
”
“沒有,是我提出了無理要求。
”敦子把酒一飲而盡。
湯川用手給杯子裡加冰塊,“你說團裡有不安氣氛?團員之間的不安氣氛具體是什麼?”
看到敦子猶豫着不知該如何回答,湯川一臉不好意思地苦笑着,“抱歉,我越界了,收回我的問題。
”
“不是,”敦子搖着頭,同時在腦海中快速地盤算着,要是把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估計會對這個物理學家起作用,“說實話,聽說他們是懷疑内部人作案。
”
“内部人?難道兇手是劇團成員?”
敦子點頭,“插在駒井先生胸口的刀是這次演出用的道具,隻有内部人才能拿出來。
”
“這樣啊?”湯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而且,”敦子想要試着再往前一步,“我估計警察最懷疑的人是我。
”
戴着眼鏡的湯川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