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當,遼人猙獰反撲,鏖我仍頻,若我把能戰的壯丁全調到王家花園修葺工事,那誰來保國安邦?”
“說的好,我聽了也感動不已。
”回兆電贊道,“你不交人,那麼,錢呢?我相公也不一定要壯勇,隻要輸入免夫錢,便可以免役了。
”
韋拂柳慘笑道:“交錢可以免夫,這才是大害。
王相公、蔡相爺全用這些民脂民膏去建他的豪華美宅,自奉享用,富者繳款以免兵役,但貧者賣田鬻地,不足溫飽,括天下夫丁,搜萬民錢财,這樣一來,官逼民反,揭竿而戰,隻怕内憂外患,更是禍亡無日了。
連雲寨、毀諾城、天機、郓州李太子、何子威、密州徐靖、封刀挂劍小雷門、治州張迪、魏博、老字号溫家、發夢二黨等,皆因而而反,我不敢強繳免夫錢,不予受财貪賄,便是怕擾民過甚,你看,用心良苦社、大名楊天王、濟南孫劉整、河北高托山、太行高托天、臨河武胡、泊州徐進、五澤盟蔡般若、南天王鐘詩牛一一都要反了,這時候不安撫民心,暫予抒緩,一旦群賊齊起,到底還不是害了王相公的大事、大計。
”
回兆電聽得有點愁眉不展,隻問了一句:“你這些話,都跟王相公說了沒有?”
韋拂柳見回兆電肯辨是非,大為振奮,“我曾多次報奏,又輾轉托人向王相公陳說情由,卻不知為何總不見覆,隻知他着人催我繳錢交人。
”
回兆電鷹眉一揚:“托人?你托過誰?”
韋拂柳道:“我請了許多同侪好友說項,陳述曲折。
”
回兆電問:“其中可有知府钤轄英格烈?”
韋拂柳見回兆電甚谙内情,便說:“知府大人安德孫也告訴過我:詳情已禀知王相公,他聽了也頗為是,卻不知因何今日……要這樣大動幹戈……”
回兆電笑了一笑,道:“也許,你做便做,不該一一老實禀報,讓人早有對策吧。
或者,你說歸說,不應找了些專出賣你、扯人後腿的人來說情。
這樣的話,隻會愈弄愈糟。
”
韋拂柳聽着,覺得不對勁,便說:“我會自縛赴京,向王相公請罪。
或由你們押解上京,我決不抵抗……求你們把我老父、妻子、兒女放了,這事與他們決無關系。
”
回兆電道:“你也不想一想,到這樣的地步,我能放他們嗎?”
韋拂柳這才知道驚恐、絕望,“我們都知道你是名震天下的‘武曲煞星’,在‘妙手堂’裡舉足輕重,掌權在前三名之内,你既然名動江湖,一定重威信守然諾,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王相公對我有啥不滿,我自負荊重囚前往求降罪刑便是了,何必連累家小無辜?”
回兆電咕哝道:“是你連累家小,又不是我連累,更不是我家小――何況,你既知我是‘武曲煞星’,我還能讓你活出此地嗎?能讓你在王相公政敵之前告我一狀嗎?你聽過我‘武曲’之名,也當知我的手段,不如你把你的秘密都告訴我,說不定我還可以下手容情一些。
”
韋拂柳開始明白了他的絕境了。
他已放棄求活。
他隻求不全死。
明知不能活,隻求不全族死絕,這種心情,你可能體會?
所幸這種恐怖的事,近世漸稀,但在古時,卻決不鮮見。
古之帝皇、人主,一聲令下,動辄屠三族,滅九族,連素昧平生的遠房親屬老耆幼兒,全受牽累,死得不明不白,連門人弟子、友朋同僚,都受誅連,有的非但不知其罪,還不明其事,未見其人,其恐怖無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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