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發現了,那些性别角色擔當次數不等的伴侶們容易分手。
社會學家和心理學家會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麼有人會願意捐贈血液(在英國等國家,血液捐贈為無償)?我不覺得這個答案在互惠或僞裝的自私下有那麼簡單。
當這些長期血液捐贈者需要輸血時,他們并未得到任何優先次序,也沒有人給他們頒發金星獎章。
也許我過于天真了,但我覺得這是一種真正的、純粹的無私利他主義。
這是因為吸血鬼蝙蝠之間的血液共享剛好符合阿克塞爾羅德的模型。
G.S.威爾金森(G.S.Wilkinson)的研究表明了這一點。
吸血鬼蝙蝠以在夜裡吸血為生。
它們要得到食物并不容易,但每每得到的都是大餐。
當黎明降臨,一些不走運的蝙蝠可能會空着肚子回家,而另一些則可能找到一個受害者,吸了充足的血液。
第二天晚上,同樣的故事又在上演。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互助的利他主義是可能産生的。
威爾金森發現那些在夜裡吸飽血液的幸運兒确實會将一些血液返流,捐贈給不走運的同伴。
威爾金森觀察了110例血液捐贈,其中有77次是母親喂養孩子,而大部分其他的血液捐贈則發生在近親中。
在完全沒有血緣的蝙蝠中,一些血液捐贈的例子依然存在,“血濃于水”的說法看來并不完全符合事實。
但是,這些共享血液的蝙蝠也經常是室友,他們有許多機會與對方持續打交道,這正是重複囚徒博弈所必需滿足的條件。
但囚徒博弈的其他條件呢?表12–4的回報表格顯示了我們對此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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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蝙蝠的情況真的和這張表格一樣麼?威爾金森對那些餓肚子的蝙蝠的體重下降速率進行計算。
通過對飽食、饑腸與處于中間段的蝙蝠餓死速率的分别計算,他算得血液得以維持生命的時間。
他發現了一個并不驚奇的結論:這些速率并不相等,取決于蝙蝠的饑餓程度。
比起吃飽喝足的蝙蝠,相同的血液量可以為饑腸辘辘的生命維持更多的時間。
這也就是說,雖然捐血可以增加捐贈者餓死的速率,但救助逝去生命的意義要大得多。
這似乎表示蝙蝠的情況确實符合囚徒困境的規則。
将血液捐贈給同伴中所需者,比留着自用更為珍貴。
在她(吸血鬼蝙蝠的社交範圍為女性)饑腸辘辘的夜裡,她則可以從夥伴的捐贈中獲益良多。
當然,如果她選擇“背叛”,拒絕給同伴捐贈血液,逃離互助的責任,她可以受益更多。
在這裡,“逃離互助責任”隻在蝙蝠确實采取“針鋒相對”策略時才有意義。
那麼,“針鋒相對”在演化中的其他條件是否能滿足呢?
重要的是,這些蝙蝠是否能夠互相辨别呢?威爾金森的實驗結果是肯定的。
他俘虜了一隻蝙蝠,将其與同伴隔離,并餓了她一夜,而其他同伴則得以飽食。
當這隻不幸的俘虜返回巢穴時,威爾金森就觀察是否有任何蝙蝠給予其食物。
這個實驗重複了許多次,不同的蝙蝠輪流作為饑餓的俘虜又被送返。
俘虜的蝙蝠們來自相隔數英裡的兩個巢穴,兩個獨立的組織。
如果蝙蝠可以辨别她們的朋友,這隻饑餓的蝙蝠将可以從,也隻能從自己的巢穴中獲得幫助。
這正是事實。
在觀察到的13個血液捐贈中,12個捐贈者是饑餓者的“老朋友”,來自同一個巢穴。
來自不同巢穴的“新朋友”隻喂養了1次饑餓的蝙蝠。
這也許是個巧合,但當我們計算這個範例時,它發生的概率隻小于1/500。
我們可以信心十足地總結,蝙蝠确實更偏愛幫助老朋友,而不是另一個巢穴的陌生人。
吸血鬼蝙蝠是神秘的。
對于維多利亞哥特小說的迷戀者,它們經常是在夜裡恐吓他人、吸食血液、犧牲無辜生命以滿足私欲的黑暗力量。
再加上其他維多利亞時期的神秘事件,以及蝙蝠天生鮮紅的牙齒和爪子,吸血鬼蝙蝠難道不正是自然界自私基因的最令人恐怖力量的化身麼?我對于這些神秘事件嗤之以鼻。
如果我們想知道一個事件背後的真相,我們需要研究。
達爾文主義賦予我們的并不是一個特定生物的詳細描述,而是一個更微妙、卻更有價值的工具:對原理的理解。
如果我們一定要加進一個神秘事件,那便是真相——關于吸血鬼蝙蝠高尚品格的故事。
對于蝙蝠自身,血并不濃于水。
她們超越親屬關系,在忠誠的朋友間形成她們長久堅實的紐帶。
吸血鬼蝙蝠可以講述一個新的神秘故事,一個關于共享、互助、合作的故事。
她們昭示這一個善良的思想:即使我們都由自私的基因掌舵,好人終有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