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通過推理預測到:甲蟲與細菌的基因都會竭盡所能,使甲蟲得到相同的宿命——任何有利于傳遞甲蟲卵子的宿命。
我們可以将這個推理推至一個邏輯性的結論,再用以分析正常的“自體的”基因。
我們自己的基因互相合作,這不是因為它們都屬于一個身體,而是因為它們共享一條未來的出路——精子或卵子。
任何生物(比如人)的基因如果可以找到一條非常規的、不依賴精子或卵子的出路,它們會選擇這個新方向,并表現得不再合作。
這是因為它們可以比其他體内的基因得到更好的未來。
我們已經發現在一些例子中,基因因其自身利益而偏向減數分裂。
也許還有其他基因可以從精子或卵子的“正常通道”中逃逸,另辟蹊徑。
有些DNA片段并不包括于染色體中,而是在細胞液(特别是細菌細胞)中自由漂浮複制。
它們的名字各異,比如類病毒或質粒等。
質粒比細菌還要小,它通常隻包含少數一些基因。
一些質粒可以天衣無縫地将自身拼接為染色體,你甚至都不能發現它是拼接而成的,因為它的拼接極其自然,無法與染色體其他部分分辨開來。
質粒還可以将自身分割。
這種DNA的分割和拼接、從染色體中進出的能力,是本書第一版出版後發現的最激動人心的科學事實之一。
這些近來關于質粒的證據可支持本書第十章的猜想(當時它還被認為有點荒謬)。
某些方面來說,這些片段是否來自入侵的寄生動物或者異己生物,其實并不重要,它們的行為可能是相同的。
我會多讨論一點入侵片段,以闡釋我的觀點。
想想一個“叛逆”的人類DNA,可以從自身染色體中逃出,自由漂浮于細胞中,甚至可以将其自身複制無數遍,再自己拼接成另一個染色體。
這種“叛逆的”複制因子能找到怎樣非常規的未來路徑呢?我們的皮膚不斷失去細胞,房子裡的灰塵很多都是我們脫落的細胞,我們又呼吸着别人的細胞。
如果你用指甲在嘴裡劃一圈,數以千計的活細胞将跟着你的指甲離開。
情人之間的親吻和愛撫也交換着無數的細胞。
“叛逆”的DNA可以随着任何一個這種細胞搭上便車。
如果基因發現進入另一個身體的非常規路徑(或者非常規的精子/卵子途徑),我們可以預測到,自然選擇将促使并推動它們進行機會主義行為。
對于一個自私的基因/延伸表現型的理論學家而言,它們具體運用的方法則毫無疑義地與任何病毒詭計一模一樣。
當我們感冒咳嗽時,我們通常認為這些惹人心煩的症狀是病毒行為的副作用。
但在某些情況下,它們更可能是病毒精心策劃控制的方法,以幫助其尋得下一個宿主。
病毒會使我們打噴嚏或劇烈咳嗽,從而被呼出,進入大氣。
狂犬病病毒則由動物撕咬時的唾液傳播。
狂犬病是發生在狗身上的一種症狀,它使得原本和善友好的動物變得兇猛,愛咬其他動物,口中始終充滿唾液。
更令人不安的是,正常的狗隻在離家一英裡的範圍内待着,得狂犬病的狗則不眠不休地奔跑,使病毒可以散播得更遠。
甚至有人認為,狂犬病的恐水症狀使病犬不停将唾沫從口中噴出,同時也傳播着病毒。
我沒聽說任何直接證據表明性傳播疾病可以增加患者性欲,但我覺得這值得研究。
有一種叫“西班牙蒼蠅水”的春藥據說是在讓人起癢的時候發揮作用的,而起癢通常是一些病毒的拿手好戲。
如果比較一下叛逆的人類DNA與入侵的寄生病毒,可以發現它們之間沒有什麼重要的不同。
實際上,病毒很可能是由一些入侵基因的集合演化而成的。
如果我們一定要提出一些不同,那便是基因通過常規的精子/卵子途徑在人體之間傳播,而病毒則另辟蹊徑地通過非常規手段傳播于人體之間。
它們都可能包括來自自身染色體的基因,還有來自外來入侵的寄生生物的基因。
或者就像我在第十章中推測的那樣,也許所有“自身”染色體基因都可以被看成互相共生寄生于彼此的。
這兩類基因最重要的不同處是它們的未來。
一個感冒病毒基因與一個外來人體染色體基因都“希望”宿主打噴嚏,一個常規的染色體基因和一個性傳播病毒都“希望”宿主交配。
這麼說,耐人尋味的是,這兩個基因也許都會希望宿主有性吸引力。
而一個常規的染色體基因與傳播進入宿主卵子的病毒,都會不僅希望宿主求歡成功,還會對其生活各個細節寄予厚望,甚至希望其成為忠誠的關愛孩子的父母,甚至祖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