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非常用力地瞪大眼睛。
我往後小蹦一步:“哇,依依你這個暗示真是太強了,遠比孫悟空的老師在他後腦勺上連敲三下要好理解!”
“沒辦法啊沒辦法啊!”路依依跟着蹦過來拽着我的胳膊,眉開眼笑:“你沒有孫悟空聰明啊。
”
“哇噻,五千多的靴子?就當我沒聽見好不好?”
“喂,大家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你吃了我好多頓飯的。
”
“早說是高利貸我就不吃了,老話說啊,拿了我的送回來,吃了我的吐出來……”
“那邊那邊!”
我還沒有說完,路依依一溜小跑,扯得我一個趔趄。
一個沒有人看管的領帶專櫃,木格子裡一卷一卷地放着幾十條各種領帶,色彩斑斓像是抽象派的畫兒。
“喂,你有幾條領帶?”路依依在那些領帶中間翻檢。
“一條,上大學前我老娘買給我的,用來配我那身阿瑪尼的西裝,不過是冒牌的。
”
“不會吧?什麼顔色的?你多大了,才一條領帶?”
“壓在箱子底下呢,顔色記不太清楚,反正是個海豚圖案的。
我又不穿西裝,要那麼多領帶幹什麼?”
路依依翻翻白眼,很是蔑視:“拜托,你不看雜志的啊?男人的領帶數目代表他的成熟度!你可以隻有兩身正裝四五件襯衣,不過領帶可是要天天換的。
”
“這個倒是聽說了,據說辛德勒出來混世界隻有兩件襯衣倒有十幾條領帶。
”
“嗯,記得不錯,表揚一下——裡面有哪條你覺得喜歡?”
我的目光掃過,最後揀了一條起來,是一條銀色鍛面的。
“嗯,這次還有店眼光!這條好,襯黑色最合适。
”路依依拍拍巴掌,笑眯眯的。
”
“我那身Armani是棕色格子的。
”
“好啦好啦,都上大學前買的衣服了,扔掉好了。
我是說比較襯軍禮服,軍禮服不是黑色的麼?”
“預備役中尉,沒有軍禮服的。
”
“等你升成将軍再穿,配這條領帶。
”
“你這麼說真讓人不由自主地悲涼,你難道是說等我混成老頭了,就可以戴這條領帶了?”
“走吧走吧。
”路依依扯我。
“啊?我還以為你要買了送給我的。
”我說。
“拿靴子來換!”路依依對我比了一個鬼臉。
“哼哼!領帶便宜!賠本生意不做!”
我們兩個重複着這樣沒内涵的對話,走在陽光下的商場裡,路依依拎着幾個紙袋子,我也拎着幾個。
周圍空蕩蕩的無人,她在陽光投下的窗格子的陰影間蹦格子,長發發梢綴着銀的米老鼠墜子,一起一落。
手機短信聲從我口袋裡傳來,這一切的美好忽然都中斷了,我懶洋洋笑着的表情難看地凝在臉上,去口袋裡摸手機,看着路依依蹦得越來越遠,嘴裡”一”,“二”,“一”,“二”地念着。
“934。
”
我幾乎是蹦了起來,把提袋往路依依胳膊上一挂,拔腿向着門口飛奔而去。
“怎麼啦?”路依依在我背後大喊。
“緊急集力狂奔。
路依依應該是愣了一下,然後她叮叮咚咚的高跟鞋聲音跟在我背後追了過來。
我一頭沖出大門,看見斜刺裡一輛裝備了防彈莊稼的重型軍吉普帶着刺耳的噪音刹在我面前。
一個人推開車門對我大喊:”上車!”是大豬。
“上什麼車?”
“南浦大橋!南浦大橋!老大派我們小隊支援南浦大橋!”二豬從中信泰富辦公樓入口那邊沖出來,全身野戰裝束,邊跑邊喊,“光纖中繼站被摧毀了,那邊情況頂不住了!”
我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被二豬一把推進車裡,随後野戰軍服蓋在我臉上。
野戰吉普野馬嘶鳴一般發動着,路依依從商場門口跑出來,拎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跑到我們的車邊:“喂,江洋!今晚還吃不吃飯啦?”
大豬已經升起了全部的窗玻璃,我隻能揮揮手,知道喊什麼路依依也聽不見。
路依依拍打着我們的窗戶,嘟着嘴還在說着什麼,車已經發動了。
她跟車跑了幾步,終于被抛下。
我從後窗看出去,空闊無人的南京西路上,一個女孩提着購物袋,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我們還沒趕到江邊,遠遠的就被那景象震撼了。
一隻足有三層樓高的捕食者,正站在和平飯店的前門處,和平飯店半邊塌着,不知道是不是這東西着陸的時候撞的。
無數的子彈混雜着輕型反坦克炮的炮彈傾洩在它身上,陣陣硝煙裡,那個巨大的東西收攏蟑螂背殼似的兩片東西防禦身體兩側,巋然不動。
這是我第一次那麼逼近地看見捕食者,它擁有無數肉質的觸須、蟑螂背殼般的翼,花崗岩一樣的皮膚,一張海葵那樣的”嘴”。
即使地獄的老大撒旦也不會容忍這樣醜陋的東西生活在自己的地盤上。
“我靠我真的沒看錯麼?”二豬喃喃。
“技術部呼叫憲兵部,我們即将趕到江邊。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一隻捕食者降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