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驚吓,導緻昏迷,需要休養。
馬卡羅夫想給他喂些食物,可那人根本無法進食,軍醫隻好給他注射葡萄糖。
整整一晚,馬卡羅夫眼前盡是戈壁灘上那個中國人臨死前的恐怖畫面。
他躺在床上,怎麼也無法入眠。
他不知道布爾堅科那樣做,是否正确。
布爾堅科最後所開的那一槍,徹底擊碎了他幾十年來形成的人生觀,他有時覺得布爾堅科是個劊子手,有時又覺得他那麼做是正确的。
因為他也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那個中國人的生命!
馬卡羅夫失眠了,往事一幕一幕又浮現在眼前……黎明時分,外面還是一片漆黑,他索性起來,走出屋外。
荒涼的戈壁灘上起風了,大風卷起大小不等的碎石和黃沙,橫掃一切,打在基地的鐵皮屋上,發出了可怕的聲響。
馬卡羅夫忽然想到昨天關押那兩個中國人的鐵皮屋去看看,也許那裡能發現點什麼。
他打開那間沒有窗戶的鐵皮屋,環視屋内。
密閉的鐵皮屋,當時兩人都被粗繩反綁,他們是怎麼逃出去的呢?馬卡羅夫開始仔細檢查,他發現原來反綁兩人的粗繩,一條完好無損,另一條則被從中間弄斷了,從斷裂處的情形看,有反複摩擦堅硬物體的痕迹,是什麼?——是鐵鍬,一把鐵鍬。
馬卡羅夫忽然瞥見,在屋子一角放着一把鐵鍬,他用手試了一下鐵鍬口,很一般的鐵鍬,甚至鐵鍬口還有些鈍。
“難道就是這把鐵鍬?”馬卡羅夫想到這,嘴裡喃喃自語道。
“是的,就是這把很普通的鐵鍬。
”馬卡羅夫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馬卡羅夫猛地回頭,隻見鐵皮屋門口伫立一人,正是布爾堅科。
布爾堅科走過來,拾起半截斷裂的繩子,說道:“昨晚,我已經來檢查過了。
兩條繩子,一條完好,另一條從中間斷開,隻能說明一種情況,那兩個人中,有一人先弄斷了綁在自己身上的繩子,然後再幫另一人解開了繩子。
你想想,他們倆當中,會是誰先弄斷了繩子?”
“我認為是那個身材魁梧的中國人。
”馬卡羅夫道。
“不錯!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我昨天審問他倆時,低估了這人的能力。
讓我來分析一下這個人。
首先,這個人用并不鋒利的鐵鍬磨斷粗繩,說明此人有驚人的毅力,哪怕隻有一點希望,他也絕不會放過;其次,此人身材魁梧,力量驚人,你注意到沒有,他并不是完全靠鐵鍬把繩子磨斷的,如果完全靠鐵鍬磨斷繩子,恐怕他磨到現在,也不一定能把繩子磨斷,最後弄斷繩子的,完全是靠他的臂力,這說明此人臂力驚人,在雙手被反綁的情況下,居然能掙脫;再有,此人還十分善于僞裝,昨天白天,每隔一個小時,衛兵就會進來查看一番,但他成功逃避了衛兵的查看;最後,這人還是一個開鎖高手,他掙脫繩子後,很快就撬開了屋門。
”布爾堅科的分析頭頭是道。
馬卡羅夫倒吸一口涼氣,驚道:“難道他真是中國派來的特工?”
布爾堅科搖搖頭,“光憑這些,還很難判斷。
另外,此人還會說一口流利的俄語,還會駕駛汽車,否則,他不會自不量力地去擺弄我們的吉普。
”
馬卡羅夫點頭道:“看來此人來曆不俗啊!”
兩人正在屋中分析呢,突然,一個衛兵跑進來,報告道:“那個中國人醒過來了。
”
馬卡羅夫和布爾堅科聽聞,立即趕了過去。
這時,那個中國人已經蘇醒過來,不過,看上去依然很虛弱。
那人看見馬卡羅夫,一改昨天的态度,首先開口了,還是一口流利的俄語:“請給我吃的。
”
這個中國人态度的轉變,讓馬卡羅夫和布爾堅科都有些詫異,他倆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
馬卡羅夫命人拿來兩大塊面包,還有一碗牛肉湯。
那人真是餓壞了,一陣風卷殘雲,将兩大塊面包和牛肉湯全塞進了肚裡。
吃飽喝足後,那人往床上一靠,平靜地說:“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布爾堅科厲聲問道:“姓名?”
“李國文。
”
“年齡?”
“十九歲。
”
“在中國,你是什麼身份?”
“知青。
”
“知青?”布爾堅科顯然對知青還不甚了解。
“就是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你知道嗎?”那個叫李國文的年輕人解釋道。
布爾堅科似乎想起了什麼,因為工作關系,他平時是很關注中國動向的,他曾在克格勃内部訂閱的中國報紙上看過關于知青上山下鄉的文章。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和你一起的那個中國人,叫什麼名字?”
李國文忽然一怔,随即反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死了?”
布爾堅科點點頭,“是的,他已經死了,算你命大。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
李國文聽到同伴死訊後,兩滴淚珠順着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