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可怕的沉默後,将軍掏出了兩張已經發黃的黑白照片,在衆人面前晃了晃,然後對葉蓮娜說道:“葉蓮娜小姐,我想你一定已經見過這兩張相片了吧?”
葉蓮娜一眼便認出了這兩張照片:“是的,我在布雷甯家裡見到過。
當時我就猜到了照片上的人是年輕時的布雷甯,但沒想到你也會在這上面!”
“不錯,我就在這張照片上面。
這是我們在克格勃學校時的照片,所以我和布雷甯都有!”布爾堅科說着還指了指照片上那個正在奮力擲出雪球的年輕人,接着又繼續說道,“所不同的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把這兩張照片藏在最深處,記憶的最深處;而布雷甯卻要把它放在家裡,他以為沒人會注意這些照片。
但是他不知道我會注意的,你,你們遲早也會注意到的!”
“所以你就把布雷甯燒死在了家中!”葉蓮娜恨恨地盯着将軍。
“我這是幫他解脫!”
“解脫?”
“是的,解脫!你要明白他為什麼會把這兩張老照片一直放在家裡,因為這是讓他刻骨銘心的人和事!”
“你是說你……你是讓布雷甯刻骨銘心的人!”葉蓮娜忽然想起來在布雷甯的家裡,這兩張相片是與他親人的相片放在一起的。
“我和布雷甯是同學,也是班裡最優秀的兩個,本來我們都該有遠大的前程,但是因為我的出現,改變了他的一生。
”
“可是……可是布雷甯後來做到了将軍,應該是你們當中最成功的一個。
”
“不,葉蓮娜,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伊萬、唐風、韓江,還有這位小姑娘,讓我來從頭告訴你們這一切吧!一切都要從一九六四年元旦後那個寒冷的冬季說起……”
布爾堅科用大衣把自己的身體裹得緊緊的,但是凜冽的寒風還是不住地灌進他清瘦的身體。
他一個人走在列甯格勒的涅瓦大街上,腦海中不停地回想着他這幾年在克格勃不得志的艱難歲月。
當初他從克格勃學校畢業時,以為一個光明的前程已經鋪就在自己面前,但是對于他這個從西伯利亞來的窮小子來說,在總部沒背景,沒靠山,也沒有得以施展自己才華的機會,一個人身處異鄉,甚至連一個親人也不在身旁!
布爾堅科胡思亂想着,走到了一個街角。
隻顧埋頭走路的布爾堅科沒注意到街角那頭轉出來的人,一頭撞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身高馬大,竟将布爾堅科撞到了身旁的牆上,牆上正有一個鐵釘,刮壞了布爾堅科身上的大衣,這是母親留給自己的大衣。
布爾堅科見狀,勃然大怒,他的手在口袋中已經緊緊握住了槍。
但是,當布爾堅科想到自己的任務時,又把心中的怒火慢慢給澆滅了,他雙目噴火,瞪着那人,并沒有動作。
那人被比自己矮的布爾堅科吓住了,最後竟被布爾堅科的氣勢給壓了下來,灰溜溜地走了。
布爾堅科依舊怔怔地伫立在寒風中。
母親?不知怎的,母親美麗慈祥的面容在布爾堅科腦中閃過,自己已經有五年沒有看見母親了,更準确地說是已經與母親失去聯系有五年了。
這五年裡,母親音訊全無。
布爾堅科欲哭無淚,他不知道母親去了哪裡,但他想母親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布爾堅科曾想方設法聯系母親,但竟沒有一個人知道母親的下落,他報了警也沒有用。
這種難以忍受的孤立和憤怒,使他又回想起了三十年代的大清洗,不過,他自己就是克格勃的人……想到這兒,布爾堅科又提起了一絲精神,他相信在這個國家如果要想找到已經失蹤五年的母親,沒有比克格勃更管用的部門了!
天空中飄起了雪花,不知不覺中,布爾堅科已經走到了涅瓦大街的盡頭,眼前豁然開闊,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出現在他的眼前。
冬宮!對于他這個自小在西伯利亞長大的孩子來說,輝煌的冬宮過去一直停留在圖片上和自己虛幻的記憶中。
在孩童時代,他就不止一次憧憬過冬宮輝煌的殿宇和無盡的藝術珍品。
不過今天當這座輝煌的宮殿真實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卻提不起興趣,因為他來到這裡是為了自己的任務。
對于這個任務,布爾堅科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上面對一個叫米沙的人很不放心,不,應該是對一個叫鮑裡斯的人很不放心,米沙是他過去的名字。
最近這個家夥似乎有些奇怪而特殊的舉動,所以雖然已經有兩位同事負責監視并保護這個米沙,但上面還是決定派他來進一步加強監視和保護米沙的力量,并查明一些奇怪的事情。
布爾堅科來到冬宮輝煌的大門前,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走進門廊,卻沒有進去,他決定在這兒先觀察一番。
西伯利亞的寒風給予了布爾堅科超強的耐寒能力,廣場上的人們行色匆匆,急于奔進屋裡或是車上,尋找一個可供栖息的溫暖環境,隻有布爾堅科一個人孤零零地伫立在冬宮的門廊下。
他不想把事情搞砸,這就是布爾堅科此時的想法,因為這個任務對他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也許他可以就此留在列甯格勒或是莫斯科,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嚴寒的西伯利亞了。
上面正是看他是個新面孔,所以将他派來執行這項任務。
他那如鷹隼般犀利的眼神注視着過往的每一個人。
他對米沙的了解僅僅是檔案中的記載和幾張相片,但是這些對于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布爾堅科喜歡接受一切新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