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則是強調道德的自我完善,要求修身為本,所以是先己後人,推己及人。
“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大學·經》)
可見,路數雖反,道理卻是相通:都是要求為他人,為集體,為國家,為人類作出貢獻。
這才是最根本的。
孟子曰:“不仁者可與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菑①,樂其所以亡者。
不仁而可與言,則何亡國敗家之有?有孺子歌曰:‘滄浪②之水清兮,可以濯③我纓④;淪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孔子曰:‘小子聽之!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
自取之也。
’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
《太甲》曰⑤:‘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此之謂也。
”
【注解】
①菑:同“災”。
②滄浪:前人有多種解釋。
或認為是水名(漢水支流),或認為是地名(湖北均縣北),或認為是指水的顔色(青蒼色)。
各種意思都不影響對原文的理解。
③濯(Zhuo):洗。
④纓:系帽子的絲帶.⑤《太甲》曰:《公孫醜上》(3·4)已引過這句話,可參見。
【譯文】
孟子說:“不人的人難道可以和他商議嗎?他們對别人的危險心安理得,從别人的災難中牟利,把導緻家破國亡的事當作樂趣。
不仁的人如果可以和他商議,那怎麼會有國亡家破的事發生呢?從前有個小孩子唱道:‘滄浪的水清呀,可以洗我的帽纓;滄浪的水濁呀,可以洗我的雙腳。
’孔子聽了說:‘弟子們聽好了啊!水清就用來洗帽纓,水濁就用來洗雙腳,這都是因為水自己造成的。
’所以,一個人總是先有自取其辱的行為,别人才侮辱他;一個家庭總是先有自取毀壞的因素,别人才毀壞它;一個國家總是先有自取讨伐的原因,别人才讨伐它。
《尚書·太甲》說:‘上天降下的災害還可以逃避;自己造成的罪孽可就無處可逃了。
’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
【讀解】
水的用途有貴有賤(“濯纓”與“濯足”),是因為水有清有濁成的,人的有貴有賤,有尊有卑又何嘗不是由自己造成的呢?
不僅個人如此,一個家庭,一個國家,都莫不如此。
人因為不自尊,他人才敢輕視;家由于不和睦,“第三者”才有插足的縫隙;國家動亂,禍起蕭牆之内,敵國才趁機入侵。
所有這些,都有太多的例證可以證實。
我們今天說“保壘最容易從力部攻破”,其實也正是這個意思。
所以,人應自尊,家應自睦,國應自強。
禍福貴賤都由自取。
你就是你自己的上帝。
孟子曰:“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
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①。
民之歸仁也,猶水之就下、獸之走圹②也。
故為淵驅魚者,獺也;為叢驅爵③者,鹯④也;為湯武驅民者,桀與纣也。
今天下之君有好亡者,則諸侯皆為之驅矣。
雖欲無王,不可得已。
今之欲王者,猶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⑤也。
苟為不畜,終身不得。
苟不志于仁,終身憂辱, 以陷于死亡。
《詩》雲:‘其何能淑,載胥及溺⑥。
’此之謂也。
”
【注解】
①爾也:如此罷了。
②圹:同“曠”,曠野。
③爵:同“雀”.④鹯(zhan):一種像鹞鷹的猛禽。
⑤艾:即陳艾,常用于灸病,存放時間越久,療效越好。
⑥其何能淑,載胥及溺:引自《詩經·大雅·桑柔》。
淑,善,好;載,句首語助詞,無義;胥,相;及,與;溺,落水.
【譯文】
孟子說:“桀和纣之所以失去天下,是因為失去了老百姓的支持;之所以失去老百姓的支持,是因為失去了民心。
獲得天下有辦法:獲得老百姓的支持,便可以獲得天下;獲得老百姓的支持有辦法:獲得民心,便可以獲得老百姓的支持;獲得民心也有辦法:他們所希望的,就滿足他們,他們所厭惡的,就不強加在他們身上。
如此罷了。
老百姓歸服仁德,就像水往低處流,獸向曠野跑一樣。
所以,替深池把魚趕來的是吃魚的水獺;替森林把烏雀趕來的是吃鳥雀的鹞鷹;替商湯王、周武王把老百姓趕來的是殘害老百姓的夏英和殷纣王。
當今之世,如果有哪位諸侯喜好仁德,那麼,其他諸侯都會替他把老百姓趕來。
就是他不想統一天下,也會身不由己了。
現在那些希望統一天下的人,就像害了七年的病需要用三年以上的陳艾來治療一樣,如果平常不栽培積蓄,終身都得不到。
同樣的道理,如果平常不立志行仁,終身都會憂患受辱,一直到陷入死亡的深淵。
《詩經》說:‘那如何做得好,不過是相率落水罷了。
’正是說的這個意思。
”
【讀解】
一個是民心問題,一個是仁政問題。
二者密切相關,相輔相成。
民心問題反映的是民本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