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的夜風非常清爽,随着夜風馳來的那輛馬車也所以給人一種輕快的感覺。
那個人給車夫的感覺卻像是一條豎立在路旁的石柱,風吹不動,也沒有生命。
他一身紫黑色的衣服,頭上也罩着一個紫黑色的布袋,隻露出一雙炯炯發亮的眼睛,隻有這雙眼睛使他看來還像是一個活人。
馬車在他的身旁停下,他揚起了一隻手,車夫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随即一點頭,“請……”
那個人的手上托着銅錢大小紫黑色的一塊玉,映着車廂旁挂着的風燈,閃動着晶瑩的光芒。
他将那片玉收回,随即走到車廂後面,拉開門,走進去。
車廂非常寬敞,已經盤膝坐着六個人,裝束與那個人并無分别,也是蒙着面,隻露出一雙眼睛。
他們隻看了那個人一眼便閉上眼睛,也不發一聲,仿佛來人與他們一些關系也沒有。
那個人也沒有理會他們,從容在一旁坐下,随手将車廂門關上。
馬車随即往前繼續馳去,駕車一共有四匹馬,雖然多了一個人,速度并沒有改變。
原已荒涼的古道在夜間更陰森,也隻有這一輛馬車在奔馳。
馬車穿過一條峽道,駛進了一片墓地,在一座奇大的古墓前停下。
那片墓地絕無疑問年代久遠,排列得本來很規則,隻因為不少已崩塌驟看來顯得有些兒淩亂。
那座奇大的古墓獨處中央,一共有三層,四面各立着一塊石碑,各有一條碎石小路直抵石碑前,兩旁都是石翁仲石駝石馬,雖然很多都損壞,氣勢看來仍很大。
石碑上的字已剝落,迎着馬車的那塊,在馬車停下同時“軋軋”的一旁移開,露出了一個發亮的進口。
亮光來自兩排石燈,在石燈當中一道石階直往下伸展,石階兩側及腰的欄杆,雕刻着種種奇形怪狀的圖畫,也已不少剝落。
七個蒙面黑衣人相繼下了馬車,走進古墓,沿着石階往下走,彼此間都保持一段半丈的距離,也仍然一聲不發。
石碑随即移回原位,車夫緊接着驅車繞到另一個方向的碎石小路,往墓地外奔出去。
墓地很快又回複一片死寂。
古墓裡更寂靜,那七個黑衣人移動間,竟然一些聲響也沒有發出來。
下了那一道石階,是一個平台,九道短短的石階由平台通往下面的殿堂,那個殿堂異常寬敞,三面都是壁畫,左右壁畫之下,各有一行為數九座的石案。
向着石階那邊的壁畫下也有九座石案,卻是分成三層,在下的兩層每一層有四座,左右各兩座,當中一條石階直通至最高的第三層那座石案前。
那座石案也遠比其他的大上很多,上面卻一樣空無一物。
七個黑衣人在階下石壁旁的石案後盤膝坐下,左三右四,其中一個比較矮小的伸了一個懶腰,脫口道,“十年沒來了。
”
所有的目光立時集中在他身上,他一呆,聳了一下肩膀,垂下頭。
一個陰沉的聲音随即在對門畫壁内傳出來,“也所以所有的規矩你都快要忘掉了。
”
語聲甫落,那面畫壁“軋軋”地緩緩往下沉,七個黑衣人目光同時移向那邊。
畫壁後是一塊石壁,一橫七直刻着八行字,橫刻的也隻有四個字――風神七戒!
那個陰沉的聲音接道,“本門七戒,一不殺孝子,二不殺清官,三不殺義士,四不殺孕婦,五不殺無辜婦孺,六不貪非份之财,七不得同門傷殘!”
語聲來自石壁後,講的正是石壁上刻的七戒,殿堂内回蕩,動魄驚心。
七個黑衣人的六個目光不由自主又回到矮小的那個身上,矮小的那個目光一閃,面上的黑布顫動了一下,好像嘴唇翕動,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那個聲音接着道,“本門之所以有這七戒,當然又必須立這七戒,一如入門時所立下的誓言。
”
七個黑衣人相顧一眼,無言垂下頭,那一眼之中不乏疑惑之色。
石壁下的一塊地面旋即“軋軋”地下沉,才消失不見,一塊約等于那塊地面七分之一的石塊便從地洞裡升上來。
石塊上放着一個年青人屍體,身首異處,七個黑衣人中的一個目光及處,身子微微的抖了一抖。
那個聲音緊接道,“這個人姓江名順,天風镖局的副總镖頭,七月初九在驿道上被殺,當時正要趕回去看他重病垂危的父親最後一面,是一個孝子,殺他的人其實可以等他了卻這件事後才下手,天風镖局上下為此揚言不惜代價也要找到兇手的下落,讨一個公道。
”
第二塊石塊随即升上來,上面放的是一個獨臂老人,胸脯給剪開。
“婁一劍!”那個聲音道,“華山派的劍客,為了證明朋友的清白,不惜傾家蕩産,甚至斷去一條右臂,義薄雲天,黑白兩道的朋友都讓他三分,七月初十,楓林渡被殺,俠客沈勝衣,正在追查這件事。
”
那個矮小的黑衣人脫口道,“他不是巨盜獨臂蕭殺?”
“蕭殺有誓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