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厄克特停了下來,有些感興趣地回味這句話。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瑪蒂看出他的猶豫,就又往水裡丢出一點魚餌。
“我目前寫出來的故事将會是這樣:‘昨晚我們發現了一些因未能重組而産生的深層内閣分歧。
人人都知道黨鞭長出任新職位的野心由來已久,而昨晚他拒絕為首相的決定辯護。
’您喜歡我這樣寫嗎?”
現在厄克特的眼睛已經習慣門階的陰影了,他才發現面前站的是《每日紀事報》的新政治新聞記者。
他隻不過算是認得她的面孔,但沒有看過她做報道的樣子,也沒讀過她寫的文章,他有理由懷疑這人是個瘋子、傻子。
現在這個小女子竟然硬闖他的家門,想恐吓他,這讓他大吃一驚。
“你不是當真的吧?”厄克特緩緩地說。
瑪蒂對他抛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當然不是啦。
但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呢?你既不接電話,又不願意面對面地談。
”
她的坦誠讓他減輕了戒備之心。
而且,此時此刻她站在門廊的燈光之下,金色的短發散發着淡淡的光輝,他不得不承認,她比會議室裡很多記者要漂亮可愛多了。
“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助,厄克特先生。
我需要一點實質性的内容,讓我可以好好挖一挖,不然我手裡這堆東西不過是看不見摸不着的空氣。
您不幫我我就完蛋了。
求您了,求求您幫幫我。
”
厄克特哼了一聲,盯着她,“我應該非常生氣的。
應該給你的編輯打電話,要求你們對這公然的騷擾行為道歉。
”
“但您不會那樣做的,是吧?”她故意淺淺地賣弄起風情。
雖然過去隻不過見過短短的幾面,她仍記得在中央大廳擦肩而過時,他甩給她的匆匆一瞥。
那是頗有男人味又十分謹慎的一眼,在不動聲色之間,就把她的一切都看透了。
“可能你還是進來說比較好。
斯多林小姐,我沒記錯吧?”
“您叫我瑪蒂就好了。
”
“客廳在樓上。
”他說。
語氣好像在進行小小的忏悔。
他領着瑪蒂穿過一間裝飾風格傳統但很有品位的房間。
漆成芥末黃的牆上挂着奔馬與鄉間風景的油畫,家具陳設和諧優雅。
高高的書架上擺滿了書,家人的照片放在相框裡,屋裡還有個大理石砌成的壁爐。
影子如絲綢般晃晃悠悠,燈光稀少昏暗,氣氛有些緊張。
他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格蘭菲迪純麥威士忌,問也沒問就給她也倒了一杯,接着就坐到一張深色的皮椅中。
扶手上擺着一本書脊已經破爛的書,是莫裡哀的戲劇。
瑪蒂在對面坐下,緊張得隻是挨了一點沙發的邊。
她從背包中取出一本小小的筆記本,但厄克特揮手示意她收起來。
“我很累,斯多林小姐——瑪蒂。
經曆了這麼漫長的競選,我不太确定能不能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
所以請别做筆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
“當然啦,當然啦,這是議會的規矩。
我腦子裡記住你告訴我的話就好啦。
但我絕對不會透露是你說的。
一點痕迹都不留下。
”
“非常正确。
”
他把莫裡哀的戲劇放到一邊,她則收起了筆記本,又回到沙發上。
她穿着一條緊身的白色純棉襯衫。
他注意到了,但并沒起什麼色心。
他的眼睛仿佛能夠吸收一切,比大多數人都看透到更深的地方。
兩人都清楚他們在玩一個遊戲。
他從一個銀雪茄盒裡拿出一支雪茄,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接着開口道,“瑪蒂,如果我告訴你,首相覺得這是推動各項工作的最好方法,他覺得不應該讓官員們對新的崗位和職責感到混亂,隻有這樣才能開足馬力全速前進。
你會怎麼想?”
“厄克特先生,那我會覺得,這話可能不得不被登在報紙上啦!”
這位年輕記者的率直讓厄克特輕聲笑了起來。
他又深吸了一口尼古丁。
兩者的結合似乎讓他很是滿意和舒服。
“我還會覺得,”瑪蒂繼續說道,“在很多人眼裡,選舉結果都顯示出大家需要新鮮血液和新的想法。
你們丢掉太多席位了。
選民對你們的支持可沒那麼一邊倒,是不是?”
“我們有明顯的多數優勢,而且赢得的席位比主要反對黨多得多。
掌權這麼多年了,這結果不算很差嘛……你會這樣覺得嗎?”
“我是來詢問您的觀點的,不是要表達我的想法。
”
“你就聽我的,說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