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亂群。
若長此人之志,日後擅論朝政之人必定越來越多……”
董昭已摸透曹操心思,一句話都不說,暗笑趙達不曉事——孔融快人頭落地了!
其實曹操早對孔融忌恨在心,欲殺之而後快。
但孔融大有賢名,又是聖人之後,曹操需要借其聲望人脈招攬名士,才遲遲沒有下手。
如今華歆、王朗、陳群俱已臣服,羁旅江東的張範,避難遼東的邴原等也将入京,仍不歸來的似張昭、孫弘、許靖之流,不是對曹操抱有成見,就是已成孫氏死黨。
換言之,孔融這顆胡桃的油已經榨幹了,既沒價值又多言亂事,還留他幹什麼?相反誅孔融可以殺雞儆猴,給那些反對曹氏僭越的人以威懾。
既然決定殺他,還計較什麼禁不禁酒的小事?由着他喝吧,反正也痛快不了幾天了。
趙達兀自唠叨沒完,曹操終于不耐煩了:“老夫的命令,還輪得到你說三道四?留神你自己的前程吧!”他雖用趙達等校事,卻不準他們随便幹涉事務,呼來喚去如驅奴婢。
趙達打了個寒戰,趕緊跪下請罪。
曹操把帛書扔回給他:“别在這兒礙眼了!去把邢颙叫來,我有事托他。
”
趙達怵生生而去。
曹操轉身望着城外,隔了良久喃喃道:“士民歸附外藩降服,下一步又該如何?”
董昭謹慎道:“操練水軍早日南下。
”
“這還用你說?”曹操沒有回頭,“現在隻剩下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還裝什麼糊塗?”
董昭當然知道“下一步”指什麼,但涉及君臣之大防,曹操若不明說,絕不敢主動提及;聽他挑明這才放開顧忌:“主公統一北方,廢劉氏宗國不過千裡之行的第一步。
若以在下之見,兩件事可以考慮。
”
“哪兩件事?”
“擴建邺城,晉升官職。
”董昭脫口而出。
他所言擴建邺城不是單純的修葺,而是暗示曹操應該把邺城建成曹氏天下的國都。
皇帝變了國都也要跟着變,一者體現萬物為新,二來也是為了脫離原先的政治中心。
許都本是颍川郡的一個縣,雖屢加擴建仍是不足以體現威嚴;洛陽焚毀多年,城池破敗人迹稀少,要恢複昔日氣象非朝夕之功;長安遠在關中,豪強縱橫民力衰竭,也不甚穩妥。
挑來挑去隻有邺城地面廣大戶口殷實,“邺”與“業”音同,象征大業将成;所在魏郡更是與“代漢者,當塗高”的谶語吻合。
自從曹操平定河北,邺城成為新的大本營,他不但以領冀州牧的身份辟用了一批新幕僚,還把家眷遷了過來,許都的司空府反倒不重要了。
在許都他頭上還有個天子,雖是傀儡也得時刻裝作恭謹,在邺城卻可以任意而為,就連荀彧都無法掣肘。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邺城都是新都的不二之選。
“似乎言之過早吧。
”曹操雖這麼說,口氣卻不怎麼堅決。
董昭早想好應對之辭:“主公戡定北方,若南下荊州掃滅江東,天下太平隻在瞬息之間。
凡事預則立不豫則廢,理應早做準備。
”
“你所言不無道理。
可是洛陽也在修複,也得花不少錢。
再擴建邺城又是筆不小的開銷,北方剛剛穩定,冀州賦稅又訂得極低,搞這麼多工程……唉,看來老夫要動用家底了。
”曹操所謂的家底其實是他封邑的積蓄。
他奉迎天子之功受封武平侯,封邑一萬戶,此後屢建功勳頻頻加封,如今占武平、陽夏、柘、苦四縣,享封三萬戶,實是天下第一富豪。
不過他生活簡樸勤儉持家,這麼多錢幾乎沒動用過,前番出征分贈将士的不過九牛一毛。
如此龐大積蓄,加上挖掘梁王墓以及接收袁紹府庫所得,修城根本不是問題,況且朝廷也不可能一文錢不出。
袁紹、袁術也曾豪富,但有了錢大半花來擺譜。
曹操有錢卻存着,等時機到來用它辦事。
這是種智慧,也是曹氏“家學”。
當年他父親曹嵩也是一面斂财,一面勤儉持家,存下億萬家資買個太尉當。
在用錢方面曹操也是得其父真傳。
董昭聽他這麼說,心下不免好笑——常言道“善财難舍”,固然破費不少,但這筆買賣做成賺來的是天下。
雖這麼想口上卻恭維着:“主公花費私财,令卑職心中難安。
”
“那就交給你辦了。
招一批良匠謀劃謀劃,先畫份草圖給我看。
”這件事就此敲定,曹操捋了捋胡須,頓了片刻又道,“剛才你還道晉升官職。
老夫已位居三公,有假節钺之權,難道官職還不夠大嗎?”
“主公雖官居司空位至極品,但畢竟與百官同列。
古人雲:‘爵位不高,則民不敬也;蓄祿不厚,則民不信也。
’隻有淩駕百僚之上,才能樹蓋世之名望,也好……”董昭考慮了一下措辭,“也好為日後奠定名分,諸事才能水到渠成。
”
“司空不足以号令天下,那應該要一個什麼名分呢?”
“以您的功績,匡扶朝廷複立社稷,古之王公猶可比肩。
目前幹戈未息,不便破壞異姓封王之法。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