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嗎?”他問。
“不冷。
”賴子搖搖頭,故作精神地朝小野木笑了笑。
小野木感到她很可憐。
“過一會兒就暖和了。
”小野木兩眼盯着紅色的火苗說。
小屋是馬口鐵屋頂,所以雨點聲聽起來格外嘈雜。
林濤的吼聲還沒有消逝,河水的聲響仍不絕于耳。
在這座山間小屋裡,小野木和賴子都感到這裡是一個隻有他們自己的世界。
“也許是罪有應得呀!”賴子低聲說了一句。
美麗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瞧着火堆,臉上毫無表情。
小野木感到自己心房猛地一收。
“罪有應得?”小野木剛轉過身去,賴子便突然撲倒在他的懷裡了。
“小野木先生!”賴子把臉埋在小野木的胸口哭了起來。
因為她是全身猛然靠過來的,小野木的身子幾乎失去了重心。
“您如果提出分手的話,我是會死心的。
”賴子突然停止哭泣,這樣說了一句。
可是,聲音裡卻仍然帶着啜泣。
放開閘門的啜泣,卻又能在瞬間蓦地收住,這的确很像賴子的為人。
小野木明白賴子這句話的意思。
昨天晚上到達旅館伊始,就聽到了賴子的坦白。
小野木當時并沒有用語言去解決那個問題。
然而他認定,在台風中,彼此的動作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的想法是,聽了她的告白後,自己已經用行動表明了不離開她的意志。
從賴子的情形看,小野木也覺着得到了她的回答。
可是,不用言辭表明心迹,而以彼此的動作加以印證,畢竟是極為暧昧不清的。
基于兩人都意識到了這種暧昧,才始終回避直接觸及這個問題。
這種情況,固然意味着愛情的深切,但确切地說卻是一種掩飾行為,即雙方都想避開對分手的恐懼感。
賴子自言自語地說,“這是罪有應得呀!”又說,“您如果提出分手的話,我是會死心的”。
這兩句話的含義,小野木都完全理解。
所謂“罪有應得”,大概是指這場不測天災所造成的事故。
事故迫使他不能在預定的晚上把賴子送回家,賴子對丈夫的感情如何,可以姑且不論,而這句自言自語,則正是出于她那做妻子的心理脫口而出的。
然而,還不止于此。
賴子流着眼淚吐出“您如果提出分手的話,我是會死心的”這句話,大概是想說,倘若小野木講出想離開這樣的女人,她也是無法挽留的。
可小野木并沒有與賴子分手的意思。
小野木的胸口切實地承受着賴子全身的重量。
盡管在黑暗之中,抱緊賴子的這雙手仍能感覺出她的肩頭在顫動。
賴子憋住聲音在哭。
小野木把快要滑到腿上的賴子抱起來說:“我不能離開你呀。
”
很奇怪,小野木此刻明知賴子是有夫之婦,卻并沒有罪惡感,因此,他感到自己有責任無論如何要在今天夜裡把賴子送回家。
正是從這種理智出發,他才決心冒雨把賴子帶到通火車的地方,并不顧一切地走到了這裡。
不過,在小野木的現實感情中,這種理智已經分裂為兩種互不相幹的東西:一是道德,一是對賴子的愛情。
這難道是由于小野木還沒有見過賴子丈夫的緣故嗎?他的相貌如何,身高幾許,體格怎樣,這一切小野木統統都不曉得。
不僅如此,甚至連他的名字、職業、住址,也都毫無所聞。
在小野木面前的,隻有“賴子的丈夫”這樣一個撲朔迷離的幻象而已。
小野木對這個“幻象”産生的道德感很強,然而程度卻絕非很深。
所以,當愛戀賴子的激情一旦湧起,這種道德感就脆而不堅了。
“您不離開我?”賴子仰起臉說。
濡濕的頭發觸到小野木的面頰上。
“不離開。
”小野木以低沉顫抖的聲音說。
“真的?不管發生什麼情況?”賴子問,嘴唇就要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