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伸展到谷底。
這一帶照樣是人迹罕至,萬籁無聲。
“腿累了吧?”小野木說,“走得夠遠的了。
”
使小野木略感吃驚的是,賴子徒步而行,竟能一直保持原來的姿态。
任何時候賴子都有這樣一種本領。
“小野木先生怎麼樣?”賴子微笑着反問道。
“有點累了。
還是您能走啊!”
“您大概在考慮我以前是個做什麼的女人吧?”
賴子這次低低地笑出了聲。
路到了下坡,樹林又遮住天空,擋住了陽光。
小鳥攪動着樹葉飛來飛去。
“對于了解您的情況,”小野木用皮鞋踏着樹葉,說道,“我已經不抱希望了。
”
遠處響起了槍聲。
附近的飛鳥一哄而散。
“哦,好像不是那樣吧?”
“不,是真的。
”
“過不了幾天,又會問起什麼來的。
”
小野木沒有回答。
事實上很可能會那樣的。
路到了一個陡坡,腳下有些發滑。
夾雜紅土的路面,車轍隆起。
背着陽光的地方,總是濕漉漉的。
賴子盯着腳下怯步不前,于是小野木伸出手去幫她一把。
她緊張得手掌都發白了。
從斜坡路往下走五六步,就沒有滑倒的危險了。
但小野木并沒有松開手,卻擺開姿勢要用雙手把她走下來的身體接住。
“不!”
賴子雖然反對,小野木還是捧住了她的臉。
她的頭便不再擺動了。
因為傳來了别人說話的聲音,小野木才放開她的臉。
但那聲音并沒有朝這邊來,而是從谷底繁枝密葉的另一側飄了過去。
“這下邊有路呀。
”賴子一面把沾上口紅的手帕疊好放進衣袖裡,一面這樣說道。
“您不是說,有路就會通到一個去處嗎?”
小野木這話一出口,賴子立即答道:“嗯,我是說過。
”
“所以,現在就到了一個去處。
”
又走了大約一百米左右,二人來到一條白色的馬路上。
雖然好像還在樹林裡,卻是一條清潔整齊的柏油路。
路的一側是低矮古老的石牆,石牆往上是斜坡,斜坡上長滿了樹木。
不消說,這裡的樹林也是一片蔥綠。
“那是什麼呀?”
賴子仰頭看着石牆上方,不知那是什麼建築。
“三鷹天文台嘛!”小野木說。
“哎呀,這就是三鷹天文台呀?”
賴子睜大了眼睛。
每當這種時候,賴子的眼睛總是非常動人。
“您不常到這一帶來吧?”小野木問。
“從沒來過。
”賴子搖了搖頭,“真是帶我來了個好地方呢!”
這樣說,也是包括參觀古老的深大寺在内的。
來到這裡,太陽的陰影清晰可辨。
天文台的樹林遮住了陽光,方使路面顯得很暗。
另一側是一條小小的峽谷,對面的地勢逐漸上升,形成一面高高的斜坡。
微弱的陽光隻能照到谷底樹木的尖頂和斜坡上的樹葉。
身後傳來鳴笛聲,回頭看去,一輛公共汽車開了過來。
指示牌上寫着“開往調布”。
公共汽車過去以後,車上的乘客幾乎都扭過頭從車窗看着他們二人。
看來是賴子的姿容太引人注目了。
“到那邊等公共汽車吧?”小野木說。
但賴子卻回答“再往前走走”。
兩旁垂到頭頂的綠葉賞心悅目,附近見不到一戶住人的房屋。
“很久以前,”賴子開口說道,“我曾去過鄉間。
第一次到那個地方,卻沒有搭上公共汽車。
在生疏的土地上,眼瞧着自己沒有趕上的公共汽車在遠處逐漸消逝,當時的心情真是寂寞難耐呀!”
小野木很想問問那處鄉間的地名,卻沒有開口。
他知道賴子肯定不會講的。
說來真稀奇,後面竟開過來一輛放空的出租車。
小野木揚了揚手。
“到哪兒?”關上門以後,司機從座位上扭過頭來問。
“一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