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凡是見過他的女人,都說他具有冷酷的魅力。
老闆娘稱贊夫人的時候,結城庸雄也沒有做聲,臉上又現出同樣的表情。
在有的人看來,也許會造成一種印象,認為這是做丈夫的矜持,正是内心裡蘊含愛情的表現。
“老闆娘,該叫個人了吧?”結城庸雄說道。
“哎呀!”老闆娘驚訝地擡起眼睛,“今天晚上您不是帶着太太嗎?”
“這沒關系嘛!”結城庸雄很随便地說道,他根本不理睬賴子,同時雙手撐着黑檀木桌子站起身來。
賴子和老闆娘談論着院子裡的階柳庭花。
過了一會兒,庸雄從衛生間回來了。
“給我講了嗎,就是平時的那個?”庸雄問的是他一直叫來陪酒的藝妓。
“太太也當真同意嗎?”老闆娘又朝賴子看了一眼。
“請。
”賴子笑着說,“我也想拜見一下那位漂亮的人。
”
“是這樣嗎?那麼,馬上就去叫來。
”老闆娘向旁邊的女傭人使了個眼色。
女傭人把耳朵湊到老闆娘嘴邊,然後起身出去了。
“方才,在那邊,”結城庸雄沖着老闆娘說,“碰到了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哪!”
“啊,是嗎?”
“穿着西式服裝,是一位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小姐。
是客人嗎?誰帶來的?……在這種地方,絕不會是女學生開同學會……”
“啊,對了。
”老闆娘仿佛想起來似的說,“那是全家一塊兒來的呢。
可能就是那位小姐吧,一定的。
”
“噢?誰呀?”庸雄歪着頭,打聽那個姑娘的父親。
“這個……”老闆娘暧昧地笑了笑,“今天晚上,舉行家庭招待宴會的,有好多家呢!”
“好多家?”
“是呀!瞧,您這裡不也是一樣嗎?”
被老闆娘這麼一說,結城庸雄用鼻子冷笑了幾聲。
“哼,我嗎……”
剛講了兩個字,便低下頭去,喝起酒來了。
賴子不動聲色地吃着。
庸雄不朝賴子講一句話,隻把臉沖着老闆娘。
賴子笑吟吟說話的時候,也總是向老闆娘擡起頭。
老闆娘似乎也覺得有些反常,但又不能這樣立即離席而去,因此便帶笑說道:“說來是前天晚上了,店裡有一位客人說,‘十點鐘帶你去夜總會吧’,我就跟着他去了。
因為難得去那裡瞧上一次,盡管上了年紀,我還是随着他湊趣去了。
”
“夜總會裡,上年歲的婦女也有去的。
外國人就是這樣嘛!”
“您說對啦。
美國的老太婆還跳舞,真叫人想不到啊!”
“老闆娘不是也在跳嘛。
”
“讨厭着呢!我年輕的時候跳的是單人舞,從來不和男人們摟着跳。
”
“你去的是什麼地方的夜總會呀?”
“橫濱哪!”
“橫濱?”
結城庸雄突然閉住了嘴巴。
賴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嚨眼上。
然而,她那正在剝去烤雞錫紙的手卻鎮定自若。
“要說橫濱,那可要跑不少路呢。
”結城庸雄冷不防冒出來一句。
“就是呀!我本不願去的,但那位客人說乘車去兜兜風吧,所以……”
“老闆娘,橫濱很熟嗎?”
“我從來就不愛出門,所以不太熟悉。
甚至還被客人笑話了一通。
”
“山下公園,去了吧?”
賴子蓦地閉上了眼睛。
“啊,就是那個能看到海、浮着蒸汽巨輪的地方吧?”
“對。
”
“客人領我去看了一下。
他說,因為你這個老太婆哪兒也沒見識過。
不過,那地方樹木很多,夜裡一定很寂靜吧?”
“寂靜的地方正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