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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他們雙舌燦蓮花地說服了一位長年住在該地的年老士兵,約定好在晚上的時候,讓他帶路前往港口。
逃亡計劃終于到了即将展開之關鍵時刻。
陰曆二月二十九日晚上。
這天晚上,文天祥召集了元軍的軍官及士兵們,辦了一場離别的宴席。
被護送之犯人以私費招待官差等等是中華帝國自古以來之風俗。
上等的酒裡早已攙入杜浒事先準備好之藥物。
到了深夜,元軍的士兵們個個都已經睡得不醒人事。
“行動!”在杜浒的指示之下,文天祥等人迅速地換下衣服,改扮成北方人之裝束,然後悄悄地離開住處。
由于手上提着公務用之燈籠,因此完全沒有受到攔阻盤查。
穿過了鎮江市集之後,一行人忽忙趕往老士兵的家中。
此地之街道并非井然有序地按照計劃建設,而是相當容易迷路的複雜結構。
一不小心迷了路,便向途中遇見的元軍士兵問路。
懷着些微的忐丐心情向對方道了謝,一行人好不容易抵達了目的地。
然而原本答應為他們帶路到港口去的老士兵,卻臨時以麻煩為理由加以推拒。
就在此時,老士兵的妻子忽然出現。
見到一群行迹可疑的男人拉扯着自己的丈夫,誤解情況的老婦連忙向外奔出,打算高聲呼喊向鄰居求救。
杜浒在情急之下塞了幾錠銀子在老婦手中,并且好說歹說地終于再次求得老士兵為他們引路。
文天祥将此刻之情景,寫成了一首以“定變難”為題之詩。
若使阿婆真一吼
目生随後悔何追
“要是當時老婆婆真的放聲大喊,叫醒了附近的人們并起引騷動,想必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悔恨結局吧!”
這兩句詩的意思大緻是如此。
從文字之間仿佛可以看見他撫着胸膛喃喃地說道:“好險,好險,差一點就糟糕了!”的畫面。
這同時也讓人了解到,文天祥是個即使處于危險和辛苦當中亦不失諧谑感覺的人。
然而問題還在後面。
好不容易抵達了港口一看,其中不知出了什麼差錯,原本應該備好的船隻竟然不在。
餘元慶舊識的那名軍官亦毫元蹤影。
就在困惑的當下,巡哨之元軍忽然出現,文天祥等人不得已隻好匆匆離開現場。
改變原定計劃,在一一地探問過所有停泊在港灣中的船舶之後,總算讓他們借到了一艘可供使用的舟艇。
舟主說道。
“反正這艘船所載運的也是密售之私鹽,多運幾個人應該無妨吧!”
“這麼說來,莫非你們是鹽賊。
”
“沒錯。
從朝廷的角度看來确實是賊。
即使朝廷由宋改元,我們身為賊的事實仍然不會改變。
”
舟主笑起來的時候,被太陽和潮汐曬得黑黝黝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無懼之神情。
“不過賊也有賊之堅持。
雖然不知道你們幾位的來路為何,但是隻要不被元軍追緝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幫你們。
”
Ⅱ
所謂的鹽賊,在中華帝國之中可以說是反政府、反權力之象征。
從漢代開始,鹽就是國家的專賣品,同是也是生要的财務來源,因此又稱作官鹽。
雖說無能的執政者在财政困苦的時候總是不免會傾向以加重稅賦來解決難關,但是幾乎每個王朝都會順道将鹽價提高,以緻鹽價變為原來的五倍、十倍、二十倍。
由于是生活之中不可或缺之物,老百姓沒辦法出發點人好照買。
無法忍受之人于是站了出來。
這些人自己建立了一套賣鹽的秘密網路,自己賣鹽。
也就是所謂的鹽賊。
相對一真實性鹽,他們所賣的鹽就稱為私鹽。
由于價格相當的低廉,百姓們大多樂于購買。
雖說是廉價出售,但是其中之利潤對于鹽賊來說已相當充分,有些人甚至還累積起巨額财富,在社會上占有極大之勢力。
基于上述原因,民衆和鹽賊在多數情況下,都是處于一種共生的關系,于是乎慢慢地形成将鹽賊改稱為義賊之過度美化的情況。
像是《隋唐演義》以及《水浒傳》之中都有鹽賊出身之方主要人物,而且相當受到庶民之喜愛。
應該是其心中對于官方之反感,轉化成了對鹽賊之好感吧。
要額外藏匿十二位“客人”,對于鹽賊的舟艇而言可是綽綽有餘。
一行人乘着舟向長江出發。
雖然已是深夜,但是熟練的操縱技巧就像是在白晝航行一樣。
這一帶到處可見元之國船,從胄甲上所反射出來之燈火,更是令氣氛嚴肅緊張。
然而鹽賊之船卻若無其事地穿梭在軍船的縫隙之間,像是滑行般地在水面疾速奔馳。
因江風吹送而鼓漲起來的白色船帆,在置身舟底擡頭仰望的文天祥等人之眼裡看來,實在相當令人安心。
或許是行徑上太過理所當然了,所以一路上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元朝水軍之攔阻盤查,直到後來,将于有艘軍船慢慢地朝小舟接近。
“那艘小舟停下來!你們必須接受盤查。
”
文天祥等人戰栗地握住了短劍。
然而鹽賊頭目卻一副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