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中之人物。
杜浒兩眼大大地睜開。
雖然燈火昏暗不明,但他确實親眼看見文天祥之身影。
文丞相竟然身在元軍軍船之中,而且并沒有被铐上枷鎖。
杜許一陣混亂。
對于元軍宣稱擒獲文天祥之說法,他從來都不相信。
文天祥不是一直都帶着一種叫做“腦子”的毒藥嗎?為何至今仍然苟且偷生地活着呢?眼前的事實對于一向敬愛崇拜文天祥的社浒而言,實在是莫大之沖擊。
“文丞相!讓不肖杜浒為你示範何謂忠臣義士之道!”
于叫喊之同時,杜浒一躍而起。
受到枷鎖限制之雙臂不斷揮動。
驚慌失措撲上前來的元軍全都被沉重的枷鎖擊碎頭臉而後仰倒地。
杜浒朝着舟底一蹬,跟着就縱身躍入漆黑的海面之中一伴随着水聲和濺起之水沫,失去平沖的小舟亦在劇烈的晃動之下進而翻覆。
又是一陣水聲。
文天祥朝着窗外看去,隻見海水之水沫從格子間隙噴了進來,其他的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杜激之叫喊傳到耳裡之時早已成為勉強聽得見的聲音而已,完全感覺不出是一句話。
文天祥輕輕地搖了搖頭,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文天祥個人的戰争,也應該要就此展開了。
宋朝已亡。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在不斷地失去依恃的情況之下,為了堅守志節,文天祥已經孤絕地奮戰了将近四年之久。
一夜過去,黎明來臨,然而天色依然如昨日般寒冷寂寥。
陰暗的海面上吹着冷冷的海風,屍體的臭味似乎越來越濃。
“浮于海面上之男女老幼之屍體共十餘萬,擄獲之軍船有八百艘。
”
聽完唆都之報告,張弘範點了點頭。
八百餘艘之軍船,應該可以轉為遠征日本及安南之用。
“我軍死者亦近二萬,負傷者無數。
”
唆都繼續報告。
這種程度之損傷也是無可奈何的,張弘範心想。
能夠僅止于這樣的程度,其實就該慶幸了。
若非宋軍為幹渴所遏,極盡衰弱,情況可能會更加慘烈。
采用這種戰法,張弘範并不覺得卑劣,不過肯定杜絕不了類似“非得采取那樣的手段才勝得了宋軍嗎?”之冷嘲熱諷。
“投降者雖然有二萬人左右,但是隻占全體人數之極小部分,其他的全部都死了。
唉,真是冥頑不靈的一群人。
”
“其中最頑強的三人之中,有一人尚是自由之身呢!”
大約自那時開始,陸秀夫、張世傑、文天祥就被人并稱為“亡宋三傑”。
陸秀夫己亡,文天祥在元軍手中,隻有張世傑仍然與無軍為敵在逃之中。
張世傑之船隊與蘇劉義所守護之楊太後座船在海上重逢。
能夠在廣大無邊的海上重逢簡直有如奇迹一般,不過一行人能夠逃過元軍耳目航行至此,想必全是靠着羅盤在指引方向。
先将日前之事置于一旁。
這一天,二月七日,海面和天空仍舊是冷冰冰的灰色,而且風強浪高,一股異樣的臭氣隐約地刺激着鼻子。
那應該是來自于漂浮在崖山海面上的十數萬屍體,以及持續燃燒了好幾天的軍船殘骸之臭味!現在已遙遙地飄到海上來了。
楊太後之座船與張世傑之軍船相互靠近。
楊太後走上甲闆,衣袖在寒風中飛舞着。
她向張世傑問道。
“皇上情況如何?倘若平安無事的話,請讓我拜見他。
”
張世傑的回答,簡直令人嘔血。
“臣惶恐,皇上和陸丞相已經投水自盡。
實在遺憾。
”
年僅二十丸歲的楊太後依然年輕貌美,但是臉色完全不像個活人。
宛如白臘般蒼白的臉頰在寒風的吹打之下,流下了透明的淚水。
就算眼淚原本是熱的,一瞬間也已經完全冷卻。
“啊啊,我忍住不死活到現在,就是為了保存未室之血脈。
既然皇上已經駕崩,我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
“皇太後,目前各地尚有承繼宋室血脈之後裔存在。
皇太後可以監護人之身份,推舉其中一人,為再興宋朝繼續努力。
不論如何,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将皇太後送往安全之地……”
為了向整個船隊發号施令,張世傑從楊太後面前退了下去。
宮女們的哀嚎忽從張世傑背後傳來。
一轉過身,張世傑親眼目睹。
在暗雲的籠罩之下,冬日的天空之中仿佛出現了一隻飛舞的鳥兒。
那正是衣袖随風飄揚地落入海中之不幸的楊太後身影。
帝景和陸秀夫之遺體,始終沒有落入元軍手中。
拼命的搜索也在進行了一個月後宣備結束。
元軍公認帝景已死。
之所以做出如此判斷主要是因為,宋軍生還者之證詞完全一緻,絲豪沒有懷疑的餘地。
帝禺與陸秀夫遺體之下落究竟為何呢?正史之中雖然并無記載,但是一般人之認定大多如同《三江趙民族譜》所記叙的一樣。
這份資料被收錄在《文天祥研究資料集》當中,内容主要是記載宋朝曆代天子之生涯。
距離崖山東方約二百裡,有一處面海之地,名為赤灣。
此處有一間古老之寺院,院中之僧侶們在二月十日左右見到了一幅奇怪之光景。
低空之下聚集了數百隻鳥兒盤旋騷動。
仔細一看,群鳥下方之海面似乎漂浮着什麼東西。
乘舟前往調查之下,竟是以帶子系在一起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