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謝爾倫應邀前去,或許就會在非據點的宇宙當中被具有壓倒性優勢的帝國軍包圍殲滅。
但是,如果拒絕的話,海尼森就一定會永遠處于帝國軍的支配下。
尤裡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從地球帶回來的,證明地球教和費沙之間關系的記錄。
那是一個關系着把人類的曆史倒推回去的想法的記錄。
看完該記錄之後,沒有一個人的表情是樂觀而充滿生氣的。
連先寇布、波布蘭和亞典波羅都像是把剛剛喝下肚的毒酒吐出來似的表情。
他們原本應該都有着鋼鐵制的神經和強化陶瓷的胃腸的。
尤裡安自己對帶回這樣的情報一點喜歡的感覺都沒有。
雖然那是他冒着生命危險奔赴地球,潛入地球教團本部所獲得的情報。
但是,這個情報連楊威利的命都沒有辦法救回來,不是嗎?
知道這項情報難道就意味着伊謝爾倫共和政府居于銀河帝國之上嗎?如果從戰略上來看的話,伊謝爾倫應該要活用這個情報才對吧?可是,尤裡安沒有這個自信。
如果楊威利還健在的話,一定會把那一片重要的訊息鑲嵌進壯麗而綿密的戰略構想的拼圖中。
“盡管如此,地球上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牽絆住我的心。
我覺得那裡有的隻是過去而不是未來。
至少存在着未來的地方不是地球 ̄ ̄”
尤裡安這樣對自己說着,關上了心門。
一種微微的困惑攫住了他。
人類的未來真的是在費沙嗎?當然,那絕不是原來的費沙自治領地,而是新銀河帝國首都的費沙。
總之一句話,人類的未來是寄托在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和他的王朝嗎?這是尤裡安所無法理解的事情。
即使隻是遷都費沙一事,萊因哈特就已經是曆史的創造者了。
可是,如果時代因為一個冠絕古今的人就産生變革的話,那麼,人民又算什麼呢?難道人民隻不過是被英雄守護、拯救,一種無力無為的存在嗎?尤裡安不喜歡這種想法。
就像楊威利不喜歡它一樣。
對于費沙和地球教之間所拉起的陰謀之線,尤裡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的存在。
“要把這件事告訴萊因哈特皇帝嗎?要求他給我們一個行星當作報償吧。
”
亞典波羅曾經這樣開玩笑地說道。
尤裡安把這些話解釋成一個玩笑,所以他也隻是笑了笑,然而,仔細想想,“一個行星”不是蘊含着某種暗示嗎?當然,萊因哈特是不可能以一個行星來交換一個這樣的情報的。
但是,既然政治,尤其是外交這種事具有交易性質存在,要求高傲的皇帝讓步或通融,自己必須得要有相當的籌碼在手中才行。
而那不就是靠軍事力量獲得的一定的勝利嗎?這是尤裡安此時的想法。
盡管哪些 ̄ ̄尤裡安讓自己的思緒奔馳着。
盡管如此,那個不僅被八百年怨念所壓迫着、同時還利用這個情結讓自己的野心和才幹明顯化的男人安德魯安.魯賓斯基現在又在哪裡呢?他是躲在哪個行星的地下深處等待着機會向帝國和皇帝伸出他那雙陰謀之爪呢?或許在他的爪上還滿布着毒液——
不隻是尤裡安,在這個時期,帝國内務省和憲兵本部也都不知道安德魯安.魯賓斯基的下落。
身為費沙最後的自治領主的他躲在廣大宇宙中的某個房間中。
他穿着西服躺在沙發上,額頭上浮現着鬥大的汗珠,這不是因為房間中的空調設備,而是他本身的健康問題。
在桌旁是他的情婦多米妮克.尚.皮耶爾,她一手拿着威士忌酒杯看着魯賓斯基。
那是一種不像鑒察也不像觀賞的眼神。
“沒想到你是那麼容易感傷的女人哪!”
魯賓斯基說的是多米妮克對那個叫愛爾芙莉德.馮.克勞希的人所抱持的好感。
多米妮克為愛爾芙莉德和她所生的嬰兒叫來了醫生;為了使她和讓她懷孕生子的男從會面,多米妮克用自己的商船把她送到行星海尼森去。
“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裡?”
“某個地方吧!”
多米妮克冷淡地用手指頭摩搓着杯子的邊緣。
澄澈的音波傳送到魯賓斯基的耳中。
多米妮克改變了話題。
“我知道你為什麼焦躁。
你對自己的健康沒有自信。
所以呀,你讓部分的物資流通和通訊産生混亂到底有什麼效果呢?”
她是在嘲諷魯賓斯基消掉費沙航路局的資料的工作終歸失敗一事。
“有時候不一定要有王牌才能決勝負?今天就是時候了。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 ̄ ̄”
“你真的顯得很衰弱呢!你原不是會說出這種陳腐台詞的人,現在表現力卻這麼貧乏。
以前你可以說出更有力的話的。
”
在辛辣的語氣中或許還含有些許片斷的憐憫。
到現在這種情況,魯賓斯基和她之間确實存在着一種紛争不斷地又綿密難分的關系。
已經有多少年了?多米妮克試着去追溯記憶的絲線。
當她遇見他時,兩人都還年輕,野心比實力還大。
他們沒有回顧過去的餘裕。
魯賓斯基隻不過是費沙自治領主府的一個書記官,多米妮克隻會唱歌和跳舞,但是兩人卻都想爬上社會的最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