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征服者。
永遠不知道恐怖和停滞,向無限挑戰的勇者。
那就是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不是嗎?
米達麥亞不禁苦笑着,他的内心卻有着把這個夢想成真的欲求。
有着人類曆史上最大版圖的最強霸主竟然死于疾病,這是米達麥亞所不能忍受的。
縱然知道人沒有不老不死的,但是,他總覺得萊因哈特是被允許例外的。
而他痛切地感受到,在追随萊因哈特的六年間,對米達麥亞本人而言,那也是他人生中的極盛期,每一天都是由黃金和鮮紅染成的金光燦爛的日子。
III
六月十日,尤裡安.敏茲随着銀河帝國軍的大艦隊降落在行星海尼森。
這是自從楊結婚當天,他前往地球之後第一次回到母星上。
尤裡安覺得海尼森也變了,這或許是因為他是透過感傷的眼睛來看這個星球的緣故吧?至少在兩年以前,這個行星是支配統治半個宇宙的國家機構中樞,是人力、物力資源集中點,人類社會的要地。
最明顯的差别是居住及來往于此地的人們的表情一點生氣都沒有。
看來就像毫無怨言地接受現狀,蹲踞在頹廢的懸崖斜面,安于大帝國邊境的地位,随時準備滑落曆史的深淵一樣。
“自由.自主.自律.自尊”。
亞雷.海尼森所提倡的民主和政治的價值觀跑到哪裡去了?懷着滿腹的疑問,尤裡安先行到醫院去探望姆萊中将。
姆萊中将還在醫院中接受治療。
他在拉格普爾監獄事件中所受的傷并發了腹膜炎,情況一度陷入了危急狀态。
現在好不容易度過危機,狀況在安定中恢複了,六月底就可以出院了。
把尤裡安迎進病房的中将高興地握着他的手,詢問各種事情。
“是嗎?決定要放棄伊謝爾倫要塞了啊?”
“我想大概是這樣。
不久之後我要和皇帝會談,除了這個交換條件之外,實在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
“一個時代要結束了。
雖然微不足道,但是對你我而言,确實是有一個伊謝爾倫時代啊!對我來說,那是我最後一個工作的地方,但是,希望那是你們前往下一個時代的踏闆。
”
姆萊的語氣仍然帶着濃厚的說教氣息,然而,尤裡安卻沒有不快的感覺。
正因為這個人的意識太過井然有序,楊艦隊才得以發揮其能力和個性。
對原“楊威利及其一黨”這種雞尾酒來說,這個人是不可欠缺的基酒。
有一個像姆萊中将一樣的人物是很好的一件事。
尤裡安這麼認為。
一個把自己當成是職業人而不是軍人,在伊謝爾倫上奉獻一切心力的人。
尤裡安已經不想請求姆萊回到現役活動上了。
同一天,對于“駐留”在海尼森的伊謝爾倫軍的待遇問題,尤裡安和帝國軍的瓦列一級上将之間有過交涉。
當時,瓦列興味盎然地注視着尤裡安的臉說道:
“我的确在地球上見過你。
我記得沒有錯吧?”
“沒有錯。
我是曾經和瓦列提督在地球上見過面。
”
“是在地球教本部,我想起來了。
”
瓦列點點頭。
二年前,尤裡安以費沙藉獨立商人的身份前往地球,和當時負責讨伐地球教的瓦列碰過面。
“對不起,那個時候騙了瓦列閣下。
”
“什麼話,根本不需要道歉的。
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嘛!”
瓦列揮手。
那是讨伐地球途中失去的左手。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失去了很多老朋友。
”
瓦列的話讓尤裡安感到一陣黯然。
而在和奈特哈特.缪拉談話時,這種感覺更強烈。
“你跟我到底是誰比較幸福啊?你們在楊威利死前,根本不知道會有這種事。
而我們卻被賜與了時間去做心理準備好接受皇帝死亡的事實。
然而,你們的哀傷是從起點開始的,而我們卻先面對了終點,然後為了滿足心靈的饑渴而不得不向前出發。
殘存下來的人 ̄ ̄”
缪拉省掉了述語,他的心情在尤裡安的内心産生了共鳴。
是啊,對殘存下來的人而言,旅程仍然要繼續下去,一直到和死者們再度相見的那一天。
而且是不能飛躍過這段時間的,得一步一步走到那一天到來為止。
尤裡安覺得能和奈特哈特.缪拉等銀河帝國軍的名将們心靈交流是一件很可喜的事。
然而,或許這件事也會在後世遭到痛烈的批評: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一開始就好好談不就得了?何苦非得要犧牲這麼多的生命?難道他們隻不過是指導者為了完成預定的工作而用過就丢的道具嗎?”
尤裡安他們是不是也要甘之如饴地接受這樣的批評?尤其是戰死者的遺族們的責罵更是令人難堪。
尤裡安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
為了獲得今天這樣的局面,就非得先戰不可。
如果在自由行星同盟降服後就服從銀河帝國的主導權的話,楊威利首先就會被謀殺,而民主共和政治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吧?尤裡安是這麼想的,然而,那是他的價值觀,而抱着和他不同價值觀的人應該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