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着乞求饒命想不到死刑囚會身為酷烈的檢察官來彈駭與會人士。
而檢察官更變身為處刑者。
侯爵夫人翻過身子奔向沙龍一隅的桌子,拿起大大的墨水瓶,以渾身之力,向布朗胥百克公爵的臉投了過去。
重重的墨水瓶,掀起一陣風地飛過空中。
若是直擊到臉,會使眼球破裂,頭骨龜裂吧。
但兩者的距離本身就形成防護壁。
布朗胥百克公爵如同小孩的機械人偶似的,以不甚優美的動作勉強躲過墨水瓶,倒向站在旁邊的卡爾迪那子爵。
卡爾迪那子爵也很難看地腳步一陣慌亂,又緊抓旁邊的波登侯爵的身體。
墨水瓶撞上牆壁,形成青黑色的瀑布後掉落在地。
飛沫散落,在身份高貴的男人們臉上開起小小的花朵。
從一開始這場宮廷劇就有很濃的笑料劇之要素,但至此似乎到了頂點。
“那個女人……!”
那聲音,萊因哈特在一瞬間,覺得仿佛是催促觀衆上到舞台,有絕對權力的演出家所發出的。
現在侯爵夫人的兩眼直視着萊因哈特。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弟弟……!”
那等于是宣告罪狀的聲音。
因為是“那女人的弟弟”這個理由,萊因哈特就得接受侯爵夫人的憎惡。
人們的恐懼已到了迷信的領域,所以即使萊因哈特成為候爵夫人敵意的對象,也沒有心情冷笑或欣喜。
在他們當中,或許有人想起過去對失去皇帝寵愛的培尼明迪夫人所做的行為,而在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被扣上不名譽的被告。
沒有人阻止,走向萊因哈特面前的侯爵夫人,狂熱的眼光駐留在年輕人臉上,張開珊瑚色的嘴唇,用力吐了一口口水。
萊因咕特躲不過,唾液吐在如同大理石打造的秀麗臉頰上,形成短短的透明水流。
人們劇吞一口氣的聲息傳來。
唾液微微發出芳香,那是在後宮受皇帝寵愛的女性的一種教養,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口中含着香玉。
知道如此,萊因哈特意識到對她的憎惡與憤怒中,餘入不同的成份。
憎惡她的理由,萊因哈特已相當充分。
她以醜惡的手段想陷害萊因哈特的姐姐,也想要萊因哈特本身和吉爾菲艾斯的生命,而且不隻是一而再,再而三。
但她的醜惡行為之由來所以,萊因哈特覺得已略可辨視。
不過在化為憐憫的形态之前,就已虛無地消滅了。
皇宮譬察本部長此時突然想起自己的職責。
原本他就和布朗胥百克公爵及缪傑爾提督不同,在這宮廷劇中被分配主要的角色。
“您消了氣了嗎?候爵夫人。
那麼,也該要閉幕了吧。
”
以自認冷沏的口吻放言之後,他對部下做了手勢。
皇宮警察官也終于想起自己的存在意義,踩響着地闆在候爵夫人周圍成筋肉與制服的牆壁。
在牆壁中,夏亨伯爵将毒酒酒杯靠在夫人的唇上。
兩手和下巴被制壓住的婦人,違反意思地,将紅色透明的死神之淚吞入食道深處。
被解放而倒地的候爵夫人,以會細長手指伸入口中,想吐出毒酒。
皇宮警察官們抓住她的手,将染紅的手指從齒間拉出。
此時從地闆上怒視他們的夫人的眼神之兇惡,沒有人不打從内心畏懼。
但強烈的目光在充滿眼眸之後失去了焦點,急速減低了亮度。
昔日魅惑皇帝的美麗眼眸,化為無彩色的玻璃珠。
官廷醫師奧連博克博士,戴着義務感的面具走近過去,在那以奇妙的扭曲姿态倒在地上的皇帝昔日寵妃的身邊半蹲站着。
依手頸的脈動、鼻孔、心髒的跳動、瞳孔的順序檢查,重複二次之後,站起來環視同席的人們。
“候爵夫人方才去世了……”
複數以上的安心吐息,化為氣流在室内遊竄。
雖說不上是理想地進行,俣之戲是落幕了。
主演的女演員下了台,觀衆也被允許從座位上起身。
走出外面的萊因哈特,和内心的敵人布朗胥百克公爵做了相同的動作。
輕輕張開雙手,深呼吸着外面的空氣直到肺部的深處。
自己未出席侯爵夫人“自裁”的國務尚書立典拉德侯爵,在國務省聽取報告後,浮現出露骨的安心臉色,對輔位官懷茲說着。
“這樣就除去了一個宮廷糾紛的原因。
”
“一個除去了,就會再生出另一個。
”
懷茲的警句,并不獨創也不令人欣喜,但似乎給了立典拉德侯爵奇妙的感銘。
宮廷政治上經驗老到的老國務尚書,最期望确保自己的地位與宮廷的安泰,但他知道會侵害此事的事物,隻會減少而不會滅絕。
目前,老人得到花園的角落去為清除雜草的芽而努力才行。
IV
五月十九日,萊因哈特入宮觀見。
在他被扯入培尼明迪夫人一事的期間,軍部仍在活動中,準備着“無益的出兵”萊因哈特以軍務省高等參事官,宇宙艦隊最高幕僚會議常任委員的現職,在出征軍總司令官米克貝爾加元帥的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