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話不談。
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他會囚禁她,自然也會囚禁我……更不會顧忌彌賽菈。
”
“你父親決不會這麼做。
”
“你對他的了解沒我深。
我呱呱墜地時沒有命根子,就讓他很失望。
好幾次,他試圖把我嫁給牙齒掉光的可鄙老頭。
當然,他沒直接下達命令,這點我承認,但單單提議就證明他多不在乎我。
”
“雖然如此,他還是把你當繼承人呀。
”
“是嗎?”
“他在流水花園隐居期間留你在陽戟城統治,對吧?”
“統治?不,他任命堂弟曼佛裡爵士作代理城主,年邁盲眼的裡卡索當管家,他的政令官征集賦稅,交給國庫總管阿裡斯·雷迪布萊特清點,他的治安宮打理影子城的秩序,他的裁判法官主持仲裁,而米斯學士負責處理無須親王親自關注的信件。
在這些人之上,他還安置了紅毒蛇;我的任務則是飲酒作樂,款待貴賓。
奧柏倫一周造訪流水花園一次,我呢,一年被傳喚兩次。
我不是父親想要的繼承人,這點他表示得相當明顯了。
雖然我們的律法制約着他,但我知道他随時準備讓我弟弟取代我。
”
“你弟弟?”亞曆斯爵士用手抵住她下巴,托起她的頭,以便更好地凝視進她的眼睛。
“你不是說崔斯丹吧,他隻是個小男孩。
”
“不是阿崔。
是昆廷。
”她無畏的黑眼睛中透出叛逆,毫不退縮的叛逆。
“我十四歲時就知道了。
那天我去父親的書房,想親吻他,向他道晚安,他卻不在。
後來我知道,是母親派人來找他。
他房裡有支蠟燭還在燃燒,當我走過去吹滅它時,發現邊上有一封未寫完的信,一封寫給我弟弟昆廷的信,弟弟當時人在伊倫林。
父親告誡他遵從學士和教頭的所有指示,因為‘有朝一日,你将坐上我的位置,統治多恩領,統治者必須身心健全。
’”一滴珠淚順着亞蓮恩柔軟的臉頰滑落下來。
“這是我父親親筆寫的話,從此它們深深烙印在我的記憶中。
那天晚上,我哭着入睡,之後的許多個夜晚也同樣如此。
”
亞曆斯尚未遇見昆廷·馬泰爾。
這位王子打小被交給伊倫伍德大人收養,先當侍酒,後當侍從,最後由伊倫伍德親手賜封為騎士,甚至連紅毒蛇都沒插手。
假如我是做父親的,也會希望讓兒子繼承,他心想,但他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傷痛,如果說出自己的想法,就會永遠失去她。
“也許你誤會了,”他說,“當時你還是個孩子,也許親王這麼說隻不過是為了鼓勵你弟弟更加勤勉用功。
”
“你真這麼想?那你說說,昆廷現在在哪兒?”
“王子現在在伊倫伍德大人軍中,駐防骨路。
”亞曆斯謹慎地說。
那是他剛來多恩時,陽戟城年邁的代理城主告訴他的,長着柔順胡子的學士也這麼說。
亞蓮恩不以為然,“我父親制造的假象而已,跟我的朋友們得到的情報不符。
事實上,我弟弟已扮成商人,秘密地渡過狹海。
為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可能有很多理由。
”
“或者就一個。
你知道黃金團解除了與密爾的合約嗎?”
“傭兵常常毀約。
”
“黃金團決不會。
從‘寒鐵’的時代起,‘言出如金’一直是他們炫耀的信條。
密爾跟裡斯和泰洛西之間的戰争一觸即發,合約可以帶來豐厚的酬勞與戰利品,為什麼要終止呢?”
“也許裡斯或泰洛西的出價更高。
”
“不,”她否認,“換作任何别的傭兵團,我都會相信——絕大多數傭兵會為一點點金錢而改換門庭。
但黃金團不同。
他們都是流放者或流放者的後裔,彼此如同兄弟,服膺于‘寒鐵’的夢想。
他們不僅渴望金錢,還夢想重返家園。
對此,伊倫伍德大人跟我一樣一清二楚,在三次‘黑火’反叛中,他的祖先都跟‘寒鐵’并肩作戰。
”她握住亞曆斯爵士的手,手指互相交織。
“你見過魂丘的托蘭家族的紋章嗎?”
他想了想,“一條吞吃自己尾巴的龍?”
“這條龍代表時間,無始無終,周而複始。
如今,安德斯·伊倫伍德就好比克裡斯頓·科爾複生,他迷惑我弟弟,鼓勵我弟弟主動出擊,以取得繼承權,他說男人不能向女人下跪……還說亞蓮恩任性放蕩,尤其不适合統治。
”她挑戰似的一甩頭發。
“因此你的兩個公主不僅有共同的目标,爵士……還共有一個聲稱愛她們,卻不願為她們而戰的騎士。
”
“我願意,”亞曆斯爵士單膝跪下,“彌賽菈年長,也更适合戴上王冠。
如果她的禦林鐵衛不願守護她的權利,還有誰會願意呢?我的劍,我的生命,我的榮譽,全部屬于她……還有你,我心中的太陽。
我發誓,隻要我一息尚存,就沒人可以偷走你與生俱來的權利。
我是你的人。
現在,你要我做什麼?”
“一切。
”她跪下來親吻他的嘴唇。
“一切,我的愛人,我真正的愛人,我貼心的愛人,永遠的愛人。
但首先……”
“說吧,說出來我就為你做。
”
“……彌賽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