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它們是淡藍色的,淺淺的藍色而且目光冰冷。
提利昂厭惡淺顔色的眼睛,泰溫大人的眼睛就是淺綠色的,并且帶着金色的斑點。
他看着傭兵在讀信。
他會閱讀這事能說明一些事情。
有多少傭兵敢自誇能做到這一點?而且他嘴唇幾乎沒動,提利昂心想。
最後格裡夫從羊皮紙上擡起了眼,那雙淺色的眼睛了眯起來。
“泰溫·蘭尼斯特死了?死在你手?”
“就是這根指頭。
”提利昂舉起手指以供傭兵瞻仰。
“泰溫大人當時正坐在馬桶上,所以我一箭射穿了他的腸子,看看他是不是真能拉出黃金,可惜他不能,否則我就會有些金子用了。
再早之前,我還殺了我媽。
哦,還有我的外甥喬佛裡,在他的婚宴上我給他投毒看着他窒息而死。
那個奶酪販子把這部分漏了嗎?我打算在幹掉我的哥哥姐姐之前,先為他們列個清單,如果這樣能取悅你的女王的話。
”
“取悅她?伊利裡歐抛棄他的理智了嗎?他怎麼會認為女王陛下會歡迎一個自己供認是弑君者和背叛者的人來為她效勞?”
問的好,提利昂想,但他說出口的卻是,“我殺掉的那個國王正坐在她的王座上,而且我背叛的那些人都是獅子,所以這樣看來我已經為女王陛下效了不小的力。
”他抓了抓自己殘留的鼻根。
“别怕,我不會殺你,你又不是我的親戚。
我能瞧瞧奶酪販子都寫了什麼嗎?我很願意看看關于我的介紹。
”
格裡夫沒理會這個請求,相反他把信放到了燭焰上,看着羊皮紙變黑、卷曲,燃燒起來。
“蘭尼斯特和坦格利安之間有血海深仇,為什麼你還要支持丹妮莉絲女王的事業?”
“為了金錢和榮譽,”侏儒愉快地說。
“哦,還有仇恨。
如果你見過我老姐,你就會理解了。
”
“我對仇恨有着足夠的了解。
”從格裡夫說出那個詞的聲調,提利昂就知道他說的千真萬确。
這家夥,他在咀嚼着仇恨。
多年來,每晚仇恨都在陪伴着他。
“那麼我們在這方面達成一緻啦,爵士。
”
“我不是騎士。
”
不僅是個說謊者,而且還很蹩腳。
這可又笨又蠢,大人。
“可是鴨子爵士說您冊封的他。
”
“鴨子總亂叫。
”
“有人還疑惑究竟鴨子能否說話呢。
不管怎樣,格裡夫。
隻要你願意,你不是騎士而我是哈格爾·希山,一個小怪物。
我向你保證,我所渴望的隻是成為你的龍後陛下的忠實仆人。
”
“那你準備如何向她盡忠?”
“用我的舌頭。
”他一根根舔過他的手指。
“我能告訴女王陛下我可愛的老姐是怎麼考慮的,如果你稱它為考慮的話。
我可以告訴她的将領在戰場上打敗我老哥詹姆的最佳辦法。
我知道哪些領主勇敢而哪些怯懦,哪些是忠誠而哪些貪婪。
我可以為她拉攏到盟友。
而且對于龍,我也十分了解,你的那個半吊子學士也會這麼告訴你的。
我還很風趣,并且吃的不多。
把我當做您忠實的小惡魔吧。
”
格裡夫權衡了片刻。
“要明白這點,侏儒。
你是我們不得不接納的同伴。
管住你的舌頭,叫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否則你就要後悔來這了。
”
是,老爹,提利昂幾乎脫口而出。
“按您的吩咐,大人。
”
“我不是什麼大人。
”
騙子。
“這是一種禮貌,我的朋友。
”
“我也不是你的朋友。
”
不是騎士,不是大人,不是朋友。
“有些遺憾。
”
“省省你的諷刺吧。
我會一直帶你到瓦蘭提斯。
如果你能表現出你的順從和用處,那你就可以留在我們當中,盡你所能輔佐女王。
如果你惹的麻煩超過你的價值,那你還是走自己的路吧。
”
好吧,我的路會把我帶到洛恩河底,魚兒會啄食我殘留的鼻子。
“Valardohaeris”
“你可以睡在甲闆上或者貨倉裡,随你的意願,伊西拉會給你找些鋪蓋。
”
“她多善良啊。
”提利昂鞠躬,然後蹒跚地走開,但在艙門口停下轉過身來。
“如果我們找到了女王,發現關于龍的傳聞隻是水手們喝多之後的醉話,那我們該怎麼辦呢?這個廣闊的世界充滿了這樣瘋狂的傳說。
古靈精怪,幽靈和食屍鬼,美人魚,岩石精靈,飛馬,長了翅膀的豬……長了翅膀的獅子。
”
格裡夫擰着眉毛注視着他。
“我已經給過你鄭重的警告,蘭尼斯特。
管好舌頭否則就會失去它。
在這裡越界可是非常危險。
我們的生命、我們的名字,我們的榮譽。
這可不是一場逗你開心的遊戲。
”
這當然是遊戲,提利昂想,權利的遊戲。
“按您的吩咐,隊長,”他小聲說,又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