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雷喬伊家族的海怪形狀,海怪之臂懸垂至靴。
披風下面,他穿着沉重的灰鎖甲,内襯黑色熟皮甲。
在卡林灣,他不得不日夜穿戴盔甲,腰酸背痛總比腸穿肚爛好。
沼澤深處住的是魔鬼,隻要被他們的毒箭擦破一點皮,幾小時之後,就會在号叫中送命,伴随着兩腿之間止不住的一團團紅色與褐色的排洩物。
不管誰赢得海石之位,我都要回去解決那些沼澤魔鬼。
維克塔利昂戴上一頂高聳的黑色戰盔,鐵盔打制成海怪形狀,海怪之臂環繞臉頰,在下巴底下相連。
小船準備好了。
“我把箱子交給你保管,”他一邊吩咐紐特一邊跨過船沿,“不得有誤。
”這些箱子事關重大。
“遵命,陛下。
”
對此,維克塔利昂不快地皺起眉頭。
“我還不是國王。
”他爬進小船。
伊倫·濕發站在波浪中等他,水袋懸在一條胳膊底下。
牧師又瘦又高,但比維克塔利昂要矮一些,他的鼻子仿佛鲨魚的鳍,從瘦骨嶙岣的臉上冒出來,他的眼睛猶如鋼鐵,胡須垂至腰間,一束束繩索般的長發随風拍打着大腿背後。
“哥哥,”冰冷的白色浪花沖擊着他們的腳踝,“逝者不死。
”
“必将再起,其勢更烈。
”維克塔利昂摘掉頭盔,跪了下來。
海水灌滿他的靴子,浸透他的長褲,伊倫将鹽水倒在他額頭上。
他們繼續禱告。
完畢之後,司令官問濕發伊倫,“我們的哥哥鴉眼何在?”
“他住在巨大的金絲帳篷内,裡面嘈雜喧鬧。
他身邊盡是些不敬神的人和蠻夷番邦的怪物,比以前更糟糕。
我們父親的血在他體内變了質。
”
“還有我們母親的血。
”站在娜伽的肋骨和灰海王大廳底下的這片聖地,維克塔利昂不願提及弑親的話題,但許多個夜晚,他都夢見自己用鐵拳砸向攸倫微笑的臉,砸爛血肉,令對方變質的鮮血噴湧而出。
不行。
我向巴隆立過誓。
“都來了?”他問擔任牧師的弟弟。
“有地位的人都來了。
所有的船長和頭領。
”在鐵群島,船長與頭領是一回事,每個船長都必須是自己船上的國王,而每一個頭領都必須是船長。
“你是來繼承兄長的王冠的嗎?”
維克塔利昂想象自己坐在海石之位上的模樣,“假如那是淹神的意旨的話。
”
“浪濤會傳達淹神的意旨,”濕發伊倫背轉身去,“仔細傾聽大海的聲音,哥哥。
”
“是。
”他想象自己的名字經由海浪輕聲道出是什麼樣,由船長們喊出又是什麼樣。
如果杯子傳到我手裡,我不會推辭。
人群在他四周聚集,祝他好運,企圖博取好感。
每座島上的人都來了:布萊克泰斯、陶尼、奧克伍、斯通垂、溫奇,還有其他許多家族。
老威克島的古柏勒,大威克島的古柏勒和橡島的古柏勒齊聚一堂。
連考德家的人也在,盡管每個體面人都鄙視他們。
次等的謝牧德家族、維紡家族或奈特立家族的人跟古老驕傲的世家成員肩并肩擠在一起,人群中甚至有卑微的漢博利家族,他們是奴工與鹽妾的後代。
某位沃馬克家的人拍拍他肩膀,兩個斯帕家的人則将一袋酒塞入他手中。
他深深啜飲,擦了擦嘴,讓人們簇擁着來到篝火邊,談論戰争、王冠和戰利品,談論在他統治之下的榮耀與自由。
當晚,鐵艦隊的人們在潮線上搭起一座帆布大帳篷,好讓維克塔利昂用烤乳羊、腌鳕魚和龍蝦宴請數十位著名的船長。
伊倫也來了,但他吃魚喝水,不若船長們大口灌下的麥酒似乎足以讓鐵艦隊漂浮起來。
許多人一口答應支持他:“強健的”弗拉萊格,“聰明的”艾文·夏普,“駝背”何索·哈爾洛——何索提出把女兒嫁給他當王後。
“我無幸娶妻。
”維克塔利昂告訴他。
他的元配死在産床上,留下一個死産的女兒,續弦妻染上麻疹,而第三十任……
“國王必須有子嗣,”何索堅持,“鴉眼就帶來了三個兒子,準備在選王會上展示。
”
“一群混血雜種。
你女兒究竟多大?”
“十二歲,”何索說,“美麗豐饒,剛剛初潮,頭發是蜂蜜的顔色。
她的胸脯現在還小,但臀部很好。
她更像她母親,不像我。
”
維克塔利昂明白他的意思是指那女孩并非駝背。
然而當他想象她的模樣,看見的卻是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妻子。
他一拳一拳地打她,自己卻一直在哭泣,事後他抱她走下海灘,放到岩石之間,将她交付給螃蟹。
“加冕後,我很樂意見見那女孩。
”他說。
何索最多也隻敢期望這樣的回答,于是心滿意足地蹒跚着走開了。
貝勒·布萊克泰斯更難滿足。
他坐在維克塔利昂身邊,身穿羔羊毛黑綠皮紋外套,光滑的臉頗顯得幾分俊俏,黑貂皮披風别了一顆銀制七芒星。
由于在舊鎮當過八年人質,他回來時成了青綠之地七神的信徒。
“巴隆是個瘋子,伊倫也是,而攸倫比他們兩個更瘋狂,”貝勒頭領評論,“你呢,總司令大人?如果我喊出你的名字,你會不會終止這場瘋狂的戰争?”
維克塔利昂皺起眉頭。
“你要我屈膝下跪?”
“假如有必要的話。
聽着,我們無法對抗全維斯特洛——勞勃國王已經證明了這點——那将是一場災難。
巴隆說願意為了自由‘付鐵錢’,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