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闆的邊緣穿過了圍成一圈的木樁,向梅麗珊卓和長城走去。
當看到這些帶頭的人沒有遭受任何傷害之後,更多的人跟上了。
不久就絡繹不絕了。
穿着鑲釘罩衫和半罩圓盔的後黨人士遞給每個經過的男人、女人和孩童一片白色的魚梁木:一根如同白色斷骨的細枝,上面還帶着一片血紅的葉子。
獻祭給新神的一片舊神。
瓊恩攥緊了劍柄。
即使離得很遠也能感受到火坑散發出的灼熱;對于野人來說,它可是太酷烈了。
他看見當他們靠近火焰時發出了驚叫,聽到孩子們的哭聲。
有幾個轉身走向森林。
他看着一個年輕的女人雙手各拖着一個孩子跌跌撞撞地走開。
每走幾步她都要回頭張望以确信沒人追趕。
當她快到樹林的時候突然奔跑起來。
一個灰胡子的家夥抓起他們遞過來的魚梁木枝條把它當做武器揮舞着,後黨人士不得不用長矛才讓他安靜下來。
其他野人不得不繞過他的屍體,最終科裡斯爵士把它扔進了火堆。
又有自由民選擇了森林——差不多有一成左右的人。
但大多數過來了。
他們身後隻有寒冷和死亡,向前才有希望。
他們走了過來,緊握手中的木片,直到把它們獻祭給那團火焰。
拉赫洛是個内心狹隘而且貪婪的神靈。
新神吞咽着舊神的屍體,把梅麗珊卓和史坦尼斯巨大的身影投在長城被映紅的寒冰之上。
賽貢第一個在國王面前跪下。
瑟恩的新任馬格拿比他的父親年輕、小上一圈—枯瘦,秃頂,穿着青銅胫甲和一件縫有青銅鱗甲的皮衣。
接着是叮當衫,穿着一件用骨頭和熟皮串成叮當作響的護甲,頭盔是一個巨大的顱骨。
躲藏在骨頭之下的是個殘暴的惡棍,長着參差不齊的牙齒和混濁的眼珠。
一個心胸狹隘,惡毒而奸詐的家夥,他的愚蠢和他的殘忍不相上下。
瓊恩根本不相信他能有片刻的忠誠。
他猜測瓦迩看到他屈膝乞求饒恕時會怎麼想。
接着是一些小頭領。
兩個硬足民的首領,他們的腳底闆又黑又硬。
一個被乳河周圍人敬畏的老女巫。
一個瘦骨嶙峋黑眼睛的十二歲男孩,“獵鴉”阿夫因的兒子。
“狗頭”哈犸的弟弟哈爾克帶着姐姐的豬。
每個都在國王面前彎下膝蓋。
這場默默無聲的儀式未免太過冷淡了,瓊恩想。
“自由民鄙視下跪之人,”他警告過史坦尼斯。
“讓他們留着他們的驕傲,他們會更加愛戴你。
”國王陛下根本聽不進去。
他說,“我需要的是他們手中的劍,不是親吻。
”
屈膝效忠之後,野人們拖着腳步穿過黑衣兄弟排成的隊列走向大門。
瓊恩早已安排“馬兒”和以及其他幾人手持火把引導他們通過長城。
在長城的另一邊,成碗的熱乎乎的洋蔥湯、大塊的黑面包和香腸正等着他們。
衣服也準備妥當:披風、褲子、靴子、外套、上好的皮手套。
他們會睡在幹淨的稻草堆上,熾熱的火焰會驅走夜間的寒意。
史坦尼斯唯一的長處就是辦事有條理。
然而“巨人克星”托蒙德早晚會再次突襲長城,當那一刻來臨時,瓊恩猜想史坦尼斯的新臣民究竟會選擇哪一邊。
你可以給他們土地和寬恕,但自由民會挑選自己的國王,而他們之前選的是曼斯,不是你。
波文·馬爾錫催馬走到瓊恩身旁。
“我從沒想能有今天。
”在頭骨橋腦袋受傷之後,總務長顯得更加消瘦了。
他耳朵少了一塊。
他看上去不那麼像石榴了,瓊恩暗忖。
馬爾錫說,“我們浴血奮戰在大峽谷抵擋野人。
很多厲害角色死在那裡,我們的朋友和弟兄。
究竟為了什麼?”
“王國會為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而詛咒我們,”艾裡沙爵士用一種惡毒的腔調說。
“維斯特洛的每個正派人都會唾棄守夜人。
”
你懂什麼算正派人嗎?“隊伍中保持肅靜。
”自從傑諾斯大人丢了腦袋之後,艾裡沙爵士變得更加謹慎了,但怨恨仍然留着。
瓊恩曾動過念頭把他派往史林特曾拒絕的灰衛堡,但他要盯緊這個家夥。
他比傑諾斯要危險的多。
他派了另外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影子塔事務官去統領灰衛堡。
他希望這兩支新駐軍能帶來些改變。
守夜人能讓自由民流血,但最終我們無法阻止他們。
燒死曼斯·雷德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我們人還是太少,而他們仍然衆多,而且沒了遊騎兵,我們就同瞎了一樣。
我不得不派人去巡邏。
但如果我真的做了,他們還能回得來嗎?
通過長城的隧道狹窄而曲折,而大多數野人年老,生病或帶着傷,因此走得吃力而緩慢。
當最後的野人屈服降服時,夜幕已經降臨。
坑中的火焰也低落了,國王映投在長城之上的身影隻有最初的四分之一高了。
瓊恩·雪諾能看到自己呼出得白霧,好冷,他想,而且越來越冷了。
這場默默無聲的儀式拖的太久了。
還有四十來個俘虜滞留在圍欄裡。
其中有四個巨人,隆起的雙肩,濃密的毛發。
雙腿粗如樹幹,巨大的寬腳掌。
盡管身材如此高大,他們仍能通過長城的,但其中一個巨人不願放棄自己的猛犸象,而其他人又不肯抛下他。
其餘留下的都是正常的人類。
有些已經死了,有些奄奄一息;其他人是他們的家人或親密夥伴,不願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