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不是唯一的,他回想起老奶媽講過的關于詹德爾子孫的傳說。
樹根到處都是,從土壤和岩石中拱了出來,彼此糾纏起來封住了某些路段。
所有的顔色都已消失,布蘭突然意識到,世界隻剩下了黑色的土壤和白色的樹根。
臨冬城的心樹有着粗如巨人大腿般的樹根,但這裡的還要更粗一些。
而布蘭從未見過這麼多的樹根。
這上面一定長着一片魚梁木樹林。
光亮又縮小了。
她也在縮小,那個不是一個孩子的孩子隻要想就能移動得很迅速。
當阿多在她身後緊緊跟随時,有東西在他腳下吱嘎作響。
他停下是如此的突然,梅拉和玖健險些撞在他的背上。
“骨頭,”布蘭說道。
“那是骨頭。
”地面上散落着鳥和野獸的骨頭。
但那裡還有其它的骨頭,大一些肯定是來自巨人而那些小一點的可能是來自那些孩子。
在他們的兩邊,岩壁的凹陷處裡,有顱骨俯視着他們。
布蘭看到一隻熊和一隻狼的顱骨,十來個人的顱骨和差不多少的巨人頭骨。
其餘的都比較小,骨架的結構有些奇怪。
森林之子。
樹根從顱骨裡伸展出來,纏繞着它們。
有幾個上面栖息着烏鴉,在他們經過時用明亮漆黑的雙眼打量着他們。
他們暗淡的旅程最後的部分變得非常陡峭。
阿多坐下用屁股墊着向下滑去,沖過一堆嘩啦作響的碎骨,松散的泥土和卵石。
那個女孩正站在一條寬闊的裂縫上面一道天然形成的橋梁的一端等待着他們。
在幽深的橋梁下面,布蘭聽到流水沖刷的聲響。
一條地下河。
“我們要過去嗎?”當黎德姐弟倆也滑到他的身後時,布蘭問道。
從高處向下的俯視令他感到眩暈。
如果阿多從那道狹窄的橋上滑落,他們會一直跌落下去。
“不用,男孩。
”那個孩子說。
“就在你身後。
”她把火把舉高一些,那光亮看上去像在跳躍變幻。
刹那之間那火焰變成了橙色和黃色,令整個山洞都充滿了紅色的光芒;接着所有的顔色都黯淡下去,隻留下了黑和白。
梅拉在他們身後喘息着。
阿多轉過身去。
在他們面前出現的是一位身着烏木裝飾皮膚白皙的君主,宛如夢幻般地坐在糾纏成一團的樹根當中,魚梁木纏繞而成的寶座環繞着他枯瘦的軀體就像一位母親摟抱着她的孩子。
他的軀體如此枯瘦而且他的衣服如此破爛,以至于布蘭最初以為把他當成了又一具屍體,一具支撐了太久的屍鬼以至于樹根纏繞住了他,把他包裹起來了。
除了從脖子延伸到臉頰上那塊血紅色的斑痕,這位骸骨之主的皮膚是如此的白皙。
他的白發像根須一樣精緻而纖細,長長的一直拖到了地上。
纏繞在他大腿上卷曲的樹根像是木頭刻成的蛇。
有一支樹根從他褲子上的破洞鑽進了他大腿上幹枯的血肉中,從他的肩膀冒了出來。
一簇深紅色的葉子從他的頭骨中探了出來,額頭上散落生長着灰色的蘑菇。
還有一小塊皮膚殘留着,繃在他的臉上,緊繃繃和堅硬的就像塊白色的皮革,但就是那也在崩裂,到處都有褐色和黃色的骨頭從下面撐出來。
“您是三眼烏鴉嗎?”布蘭聽見自己開口說話。
三眼烏鴉應該有三隻眼睛。
他隻有一隻,而且還是紅色的。
布蘭能感覺得到那隻眼睛正打量着他,在火光的映射下就像血色的湖泊一樣閃閃發光。
他的另一隻眼睛哪去了,一根細細的樹根從空空的眼眶中伸展出來,挂在他的臉頰上,插到他的脖子中。
“烏……鴉”那個白皙的君主嗓音幹澀。
他的嘴唇張得很慢,仿佛它們已經忘記怎麼吐出一個詞來了。
“曾經是,對的。
黑色的打扮,黑色的血。
”他穿着的衣服已經腐爛脫落了,布滿了黴斑和蟲蛀,那它們曾經是黑色的。
“我曾有很多化身,布蘭。
但現在我就是你看到的這幅樣子,現在你該清楚為什麼我不能去找你了吧……除非是在夢裡。
我觀察了你很久,時刻都在觀察着你。
我看見了你的降生,還有在你之前你父親大人的降生。
我看到了你邁出的第一步,聽見了你說出的第一句話,投身進你所做的第一個夢中。
當你跌落時我正在一旁觀望。
現在你終于來找我了,布蘭登·史塔克,盡管來的有些遲。
”
“我到這裡,”布蘭說,“僅僅因為我殘廢了,我的意思是,您能……您能治愈我……我的大腿嗎?
“不能,”那個白皙的君主說。
“那超出了我的能力。
”
布蘭的雙眼湧出了淚水,我們艱難跋涉才來到這裡。
洞穴中回響着下面漆黑的河水流淌的聲音。
“你再也不能行走了,布蘭,”從那蒼白的嘴唇吐出了他的承諾,“但你将會飛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