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護送他去女泉城乘船返鄉,他頓時癱倒在地,比皮雅哭得更厲害,足足合四人之力才把他扶起來。
烤山羊的報應,詹姆心想,諸神在上,我恨透了這座該死的城堡。
赫倫堡三百年來見證的恐怖比凱岩城三千年中經曆的更多。
于是詹姆令百爐廳中升起爐火,再讓那唯一的廚子趕緊去為他的隊伍準備熱飯熱菜,“什麼都可以,山羊肉不要。
”
他自己在獵人廳内與博尼佛·哈斯提爵士共進晚餐,博尼佛爵士莊嚴肅穆,三句不離七神之名。
“我不要格雷果爵士的走狗,”他切開一個和他一樣遍布皺紋的梨子,小心翼翼地确保那并不存在的果汁不會玷污到他樸素的紫色外衣,上面有他家族的白色斜線紋章,“他們是幫罪孽深重的惡棍。
”
“我家修士常說,所有人都有罪。
”
“他說得沒錯,”博尼佛爵士表示同意,“但有些人犯下的罪孽無可饒恕,猶如熏天惡臭,恐怕七神連聞聞都受不了。
”
看來你和我弟弟一樣沒鼻子,否則我的罪孽會教你被這個梨子噎死。
“好吧,我把格雷果的人全帶走。
”士兵不缺用武之地,若迫不得已非要硬攻奔流城,他會讓他們打頭陣。
“把那個妓女也帶走,”博尼佛爵士要求,“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就是那個地牢裡挖出來的女人。
”
“皮雅,”科本曾派她來陪床,以為能讨他歡心……現在的皮雅已不是過去那個嬌小甜蜜、咯咯傻笑着爬進他被窩的尤物了。
當格雷果爵士要安靜時,她很不識趣地搭了話,魔山便用鋼甲拳套把她的牙齒和漂亮小鼻子打成碎片。
若非瑟曦急召魔山前往君臨面對紅毒蛇的長矛,隻怕皮雅的遭遇還會更慘。
詹姆是決不會可憐格雷果的。
“皮雅生于茲長于茲,”他勸告博尼佛爵士,“這裡是她唯一的家。
”
“她是堕落的化身,”博尼佛爵士說,“我不能容許她向我的人賣弄……賣弄風騷。
”
“她賣弄的日子已經結束了,”詹姆道,“但若你堅持,我會帶她走。
”他可以收她做洗衣婦,他的侍從不在乎為他搭建帳篷、照料馬匹或清理铠甲,但洗衣服一直不大積極。
“單憑你的百名聖戰士,能守住赫倫堡嗎?”其實隻剩下八十六名,有十四個在黑水河上送了命,但博尼佛爵士遲早會招募到信仰虔誠的新人的。
“決無問題。
老妪會為我們指引前路,戰士将給予我們力量。
”
或者陌客會讓你們統統倒黴。
詹姆不清楚是誰慫恿姐姐任命博尼佛爵士為赫倫堡代理城主的,多半是奧頓·瑪瑞魏斯。
隐約記得,哈斯提家族侍奉過瑪瑞魏斯的祖輩,而且這蘿蔔頭發的裁判法官似乎天真地認為,外号“好人”的貴族想必最宜于派往河間地,治療盧斯·波頓、瓦格·霍特和格雷果·克裡岡所留下的累累傷痕。
或許他的人選不錯。
哈斯提家族源于風暴之地,在三河流域無親無故,沒有世仇,沒有關系,也沒有親信。
而這位博尼佛爵士素來冷靜、公正、盡職盡責,他訓練出的聖戰士是有紀律的兵,一起騎上高大灰馬時也顯得十分威武堂皇,足以懾服群衆。
小指頭曾打趣說博尼佛爵士多半把手下的兵統統閹割了,以保證他們純潔高尚。
然而說到底,戰士的名譽要在戰場上證明,并非靠整齊可愛的坐騎。
他們精于祈禱,也精于殺敵嗎?就詹姆所知,在黑水河上他們表現不錯,但也無甚突出之處。
博尼佛爵士本人年輕時倒是武藝精湛,前途似錦,後來卻出了意外——不曉得是因為戰敗、恥辱還是重病一導緻他認定比武乃是空虛的炫耀,從此放下長槍。
赫倫堡必須守住,而瑟曦挑選了這位“小貝勒”。
“此城厄運纏繞,”他警告博尼佛爵士,”據說赫倫與他兒子們着火的鬼魂晚上會在大廳裡出沒,教他們發現的話會被活活燒死。
”
“我不怕鬼魂,爵士。
《七星聖經》有雲:妖魔、亡魂亦或幽靈皆無法傷害虔信七神之人,君子以信仰為甲,能行遍天下。
”
“你以信仰為甲,但也請記得穿上鎖甲和闆甲。
迄今為止,這座城堡的主人都沒好下場。
瞧瞧魔山、山羊,甚至我父親……”
“恕我冒昧,他們都缺乏信仰之心,不像我們。
戰士會保護我們,況且我們并非孤立無援。
吉利安和他的烏鴉與我們同在,左近的戴瑞城有藍賽爾大人,女泉城有藍道大人,三軍協力,足以蕩平這一帶的土匪蟊賊。
等局勢安定後,七神自會指引善男信女們回到村落,播種、耕作,重建家園。
”
那些還沒教山羊趕盡殺絕的人。
詹姆用金手鈎起酒杯。
“若有任何勇士團的成員落到你手中,立刻押送給我。
”縱然陌客搶在詹姆之前帶走了山羊,但胖子佐羅、夏格維、羅爾傑、虔誠的烏斯威克等人逃不脫。
蘭尼斯特有債必還。
“你會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