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都一樣?“我做侍從時,常對自己說我一定會是那個除掉微笑騎士的人。
”
“微笑騎士?”她不明白,“他是誰?”
他是我生命中的魔山,有格雷果一半的身材和兩倍的瘋狂。
“死了很久的土匪。
夫人不用挂心。
”
聽罷此言,阿蕊麗嘴唇發抖,褐色的眼睛裡滾下淚珠。
“請原諒我女兒的失态,”一位老婦人接口。
阿蕊麗結婚時随身帶來了十幾個佛雷家人,包括一位姐妹、一位直系叔叔、一位旁系叔叔、許多表親……還有自己的母親,土生土長的戴瑞家人。
“她還在悼念父親。
”
“土匪們謀殺了他!”阿蕊麗夫人啜泣,“爸爸隻是去贖疙瘩臉培提爾的,他帶去了他們要的金子,卻被他們挂了起來。
”
“是吊死了,阿麗,你父親可不是一面織錦。
”瑪麗亞夫人轉向詹姆,“您認識他,對嗎,爵士?”
“我們倆一同在秧雞廳當侍從,”他不願誇口彼此是朋友,實際上,詹姆到那兒的時候,梅裡·佛雷堪稱城堡裡的小惡霸,所有小孩子都被他欺負過。
然後他膽敢欺負我……“他……他很強壯。
”這是唯一能給的誇獎。
梅裡雖然遲鈍笨拙又愚蠢,但他确實很強壯。
“你們并肩掃蕩禦林兄弟會,”阿蕊麗夫人抽着鼻子,“爸爸喜歡給我講當時的故事。
”
爸爸是個吹牛大王。
“是的。
”佛雷主要的貢獻是被營妓傳染了疹子,随後又教“白鹿”俘虜。
土匪女王把自己的标志烙在他屁股上,随後才讓薩姆納·克雷赫贖回他。
整整半個月,梅裡都無法坐下,不過紅鐵烙印沒有同輩侍從們逼他吃的屎那麼傷人。
少年郎,睚眦必報的怪物。
于是他用金手握住酒杯,高高舉起。
”為了梅裡。
”詹姆說,喝酒總是比議論他人短長來得容易。
祝酒之後,阿蕊麗夫人停止了哭泣,席間談話轉到四條腿的狼上面。
丹威爾.佛雷爵士說連他祖父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狼。
“它們毫不怕人,自孿河城南下的路上,野狼成群結隊地攻擊辎重車隊,直到弓箭手射殺了十幾隻方才撤退。
”
亞當·馬爾布蘭爵士承認自己的斥候自君臨北上途中也遭遇了同樣的麻煩。
詹姆興趣索然,将關注焦點早早放在面前的食物上。
他用左手撕開一塊塊面包,用右手去夠酒杯。
他看着亞當·馬爾布蘭和身邊的女孩調情;看着史提夫倫·史威佛爵士用面包、堅果和蘿蔔重演君臨之戰;看着肯洛斯爵士将一名女仆拉到膝蓋上,讓她吹他的号角;看着德莫特爵士向侍從們吹噓自己在雨林行俠仗義;桌子彼端,雨果·凡斯閉上了眼睛。
他是在發呆,詹姆心想,還是在打盹呢?他轉向瑪麗亞夫人。
“害你夫君的……是貝裡大人的匪幫?”
“我起初也這麼想,”瑪麗亞夫人已生華發,但仍然很美,“殺人犯們在荒石城作案後就四散逃亡。
瓦爾平伯爵追蹤其中一群人去到美人市集,但在那裡失去了蹤迹;黑瓦德帶領獵狗和獵人深入女巫沼澤,農民們起初否認見過土匪,嚴加審問後有所收獲。
他們聲稱看到了一位獨眼男人、一位黃袍大個子……還有一個戴兜帽的女人。
”
“女人?”他以為白鹿溫妲已給了梅裡很好的教訓——遠離一切女土匪。
“禦林兄弟會中也有個女人。
”
“我知道她。
”怎會不知道,她言下之意十分明顯,她在我丈夫屁股上留了記号。
“都說白鹿年輕漂亮,這女人可不同。
農民們說她的臉完全毀傷,眼睛十分恐怖。
他們聲稱她是土匪的總頭目。
”
“總頭目?”難以置信。
“貝裡·唐德利恩與紅袍僧……”
“……沒人見過。
”瑪麗亞夫人肯定地說。
“唐德利恩死了,”壯豬道,“魔山用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眼睛,有人看見的。
”
“這隻是一種說法,”亞當·馬爾布蘭提出異議,“有人認為貝裡大人是殺不死的。
”
“哈爾溫爵士認定謠言不足以采信,”阿蕊麗夫人用手指玩弄發辮,“他答應我,要把貝裡大人的人頭獻上。
他真是個大英雄。
”透過層層淚水,她的臉紅了。
詹姆想起了自己獻給皮雅的人頭,耳中回蕩着弟弟的嘲笑。
何不給女人鮮花呢?提利昂會這麼講。
說實話,讓他對哈爾溫·普棱爵士下評語的話,“英雄”二字是無論如何不沾邊的。
普棱家的兄弟們高大肥胖,臉紅脖子粗,精力充沛,喜歡吵鬧,愛笑、易怒,也易于和解;哈爾溫大不相同,他眼神堅硬,沉默寡言,不懂寬恕之道……雖然戰錘使得很好。
他是個高手,卻不能赢得愛戴。
然而女人想的是……詹姆瞥瞥阿蕊麗夫人,什麼也沒說。
仆人們把魚端上來,河裡的梭子魚,用搗碎的堅果與草藥烹調。
藍賽爾的夫人先嘗了一口,大加贊賞,命仆人将最好的部分給詹姆。
趁仆人們将魚放在他面前的機會,阿蕊麗夫人越過丈夫的座位,把手擱在詹姆的金手上。
“您一定能殺掉貝裡大人,詹姆爵士,正如從前殺那個微笑騎士。
求您了,大人,我求您,留下來幫我們對付貝裡大人和獵狗吧。
”她蒼白的指頭纏繞在他的金手指上。
你以為我能感覺到你指尖的觸摸嗎?“微笑騎士是被拂曉神劍殺掉的,夫人,即亞瑟·戴恩爵士。
他是個比我好太多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