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貓兒推着小車在運河邊行走,有時會瞥到某位交際花乘船經過,去與情人共度良宵。
交際花都有自己的遊船,有仆人撐篙載她們赴約。
“女詩人”手中總拿着一本書,“月影”隻穿白色與銀色的衣服,“美人魚女王”與她的美人魚們寸步不離——那是四位豆蔻年華的少女,為她牽起裙·擺和長發。
交際花們一個比一個美,連“蒙面女士”也不例外,但隻有她認可的情人才能看見她的臉。
“我賣過三隻扇貝給一個交際花,”貓兒告訴水手們,“她走下遊船時招呼我。
”布魯斯科早就跟她講清楚,決不能跟交際花講話,除非她們先開口。
那女子朝她微笑,付給她十倍于扇貝價格的銀币。
“是哪一個呢?哈哈,‘扇貝女王’,對不對?”
“是黑珍珠,”她告訴他們。
快樂梅麗說“黑珍珠”是最有名氣的交際花。
“她有真龍血脈,”梅麗告訴貓兒,“第十任‘黑珍珠’是個海盜女王,後來被某位維斯特洛王子收作情婦,生下一個女兒,長大後成了交際花。
而女兒的女兒又繼承母業,代代相傳,直到現在。
她跟你說什麼,貓兒?”
“她說,‘我要買三隻扇貝,’,還問,‘你有沒有辣醬呢,小家夥?’”女孩回答。
“你說什麼了?”
“我說,‘沒有,女士,’然後又說,‘别叫我小家夥。
我的名字是貓兒。
’應該為我準備熱辣醬才是。
貝括有辣醬,他賣出的牡蛎是布魯斯科的三倍。
”
貓兒也告訴過慈祥的人“黑珍珠”的事。
“她真名叫貝樂潔·奧瑟裡斯。
”這是她了解到的三件事之一。
“對,”牧師輕聲說,“她母親是貝羅娜拉,但第十任‘黑珍珠’也叫貝樂潔。
”
貓兒知道“癞皮猴”上的人們不關心交際花母親的名字,她轉而詢問七大王國的消息和戰争的情況。
“戰争?”其中一人笑道,“什麼戰争?沒有戰争。
”
“海鷗鎮沒有,”另一人說,“谷地沒有。
小公爵沒讓我們卷入戰團,跟他母親一樣。
”
跟他母親一樣。
谷地的夫人是她姨媽。
“萊莎夫人,”她說,“她是不是……?”
“……死了?”滿腦子想着交際花的雀斑男孩替她說完,“對,她被自己的歌手謀害了。
”
“哦。
”與我無關。
運河邊的貓兒沒有姨媽。
從來沒有。
貓兒推起小車離開癞皮猴号,在鵝卵石上一路颠簸。
“牡蛎,蛤蜊,扇貝,”她吆喝,“牡蛎,蛤蜊,扇貝。
”大部分蛤蜊賣給了挑夫,他們在給青亭島的平底大運酒船卸貨,其餘的賣給了一群修補密爾商船的人,那艘船是在暴風雨中損壞的。
沿碼頭繼續往前,她遇到了塔甘納羅,他背靠一根柱子坐着,身邊是“海豹王”卡索。
他買了些蚌殼,卡索吼了一聲,讓她握它的鳍肢。
“跟我幹吧,貓兒,”塔甘納羅一邊從蚌殼裡吸出肉,一邊慫恿。
自從“醉女兒”用匕首刺穿小納博的手之後,他一直在尋找新拍檔。
“我給的比布魯斯科多,你聞起來也不會再像魚。
”
“卡索喜歡我的氣味,”她說。
海豹王吼了一聲,仿佛表示贊同。
“納博的手還沒好?”
“三根手指無法彎曲,”塔甘納羅在吞食蚌殼的間隙抱怨。
“一個不能用手的賊頂啥用?納博挑選要摸的口袋很在行,挑選婊子可不怎麼樣。
”
“快樂梅麗也這麼說。
”貓兒很難過。
她喜歡小納博,盡管他是個小偷。
“他将來怎麼辦?”
“他說去劃槳。
他覺得兩根手指足夠了,而且海王一直在雇傭槳手。
我告訴他,‘不行,納博,大海比淑女更冷淡,比婊子更殘忍。
你倒不如砍下那隻手,然後去讨飯。
’卡索知道我說得對。
是不是,卡索?”
海豹吼了一聲,貓兒忍不住微笑。
她又扔給它一隻扇貝,然後獨自離開。
貓兒到達快樂碼頭時,天已快黑了,小巷對面就停泊着“戲子船”。
幾個戲子坐在傾斜的船身上,一袋酒在他們手中傳來遞去,當他們看見貓兒的推車,便過來買牡蛎。
她問他們,《醉酒七槳手》準備得怎樣,“憂愁的”喬斯搖搖頭。
“昆斯終于撞到艾拉括跟斯洛伊上床,于是他們用道具劍決鬥,然後雙雙氣鼓鼓地離開。
今晚隻剩五位醉酒槳手了。
”
“槳手人數不足,隻好用醉酒的程度彌補,”彌爾梅羅宣稱,“比如我就能勝任。
”
“小納博想當槳手,”貓兒告訴他們,“你們有了他,就是六個。
”
“你快去見快樂梅麗,”喬斯催她,“你知道少了你的牡蛎,她脾氣得有多壞。
”
然而當貓兒溜進妓·院時,發現快樂梅麗坐在大廳裡,閉着眼睛聽戴利恩彈奏木豎琴。
伊娜也在,她正梳理蘭娜的金色長發。
又是蠢笨的情歌。
蘭娜總愛央求歌手給她表演蠢笨的情歌。
她是最年輕的妓女,才十四歲。
貓兒知道,快樂梅麗給她定的價是其他姑娘的三倍,
看到戴利恩厚顔無恥地坐在那裡,她便怒從心起,隻見他一邊用手指撥弄豎琴,一邊朝蘭娜抛媚眼。
妓女們叫他黑衣歌手,但現在他身上已幾乎沒有黑色。
他用唱歌掙來的錢把自己由烏鴉變成了孔雀。
今天他穿松鼠皮鑲邊的長毛絨紫披風,白色與淡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