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傭騎士之流,但也有少數出自名門望族,如無繼承權的次子幼子、地方領主或企圖洗刷罪孽的老人,甚至藍賽爾也在内。
當科本告訴她,她那白癡表弟放棄了剛得來的城堡、領地和老婆,回到都城加入重生的戰士之子時,瑟曦認為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而眼下,他竟堂而皇之地站在眼前這群故作虔誠的白癡當中。
瑟曦厭惡他們,她更厭惡大麻雀忘恩負義,無休無止地前來騷擾。
“總主教閣下呢?”她劈面質問雷那德,“我要見他本人。
”
雷那德修士抱歉地說:“總主教閣下派我作他的代表,他要我向陛下聲明:他受七神托付,必須與邪惡之行做殊死搏鬥。
”
“搏鬥?怎麼搏鬥?在絲綢街裡宣揚貞潔嗎?他以為妓女禱告之後就會變回處·子?”
“我們的身軀由天父與聖母形塑而成,雌雄結合,代代繁衍,”雷那德答道,“婦女出賣身上最神聖的部位乃是罪大惡極。
”
若非太後心知肚明雷那德修士在絲綢街的每家妓·院都是熟客,這番虔誠的聲明好歹能留下一點影響。
毫無疑問,他覺得背誦大麻雀的廢話總比擦地闆舒服。
“别對我傳教,”她告訴他,“妓·院老闆們來抱怨過了,而且說得在理。
”
“罪人們的言語,有何可聽之處?”
“罪人們維持着國庫,”太後直截了當地道,“有了‘侏儒的銅闆’,我才能支付金袍衛士的工資,才能建造戰艦來保衛海岸。
此外,還有貿易問題,如果君臨城連間妓·院都沒有,那商船甯可去暮谷城或海鷗鎮也不會來這裡,明白嗎?總主教閣下曾向我親口保證會維持市井的安甯,窯子嘛,正是維持安甯所不可或缺的東西。
一旦剝奪了人們行淫的權利,人們就會轉向強暴,所以,從今往後,叫總主教閣下待在自己的聖堂裡好好禱告,那才是此類活動該當進行的地方。
”
太後以為蓋爾斯大人會緊接着來抱怨财政,出現的卻是派席爾國師,他臉色灰敗,用懊惱的語調訴說羅斯比本人已病得下不了床。
“很遺憾,恐怕蓋爾斯大人很快就會與他尊貴的先祖們團聚了。
願天父公正地裁判他。
”
羅斯此死後,梅斯·提利爾和小王後會不會順勢強迫我接受粗胖的加爾斯?“蓋爾斯大人咳嗽了這麼多年,隻當是家常便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瑟曦抱怨,“他咳嗽着度過了勞勃的一半統治期和喬佛裡的朝代,現在要死,隻能證明有人故意害他。
”
派席爾國師滿腹狐疑地眨巴眼睛,“陛下?誰想害蓋爾斯大人啊?”
“他的繼承人,或許吧。
”多半是小王後。
“又或許是他得罪過的女人。
”瑪格麗、梅斯和荊棘女王合謀,有何不可?畢竟蓋爾斯擋了她們的道。
“再或者是什麼仇人夙敵之流,甚至就是你幹的。
”
老人大吃一驚,“陛——陛下說想吧。
我……我替蓋爾斯大人清腸、放血、敷藥、治療……用霧汽水減輕他的痛苦,以甜睡花教他少受咳嗽的折磨,不過最近他的肺腔開始出血……”
“算了算了,你回去告訴蓋爾斯大人,我不準他死。
”
“如您所願,陛下……”派席爾僵硬地鞠躬。
随後是越來越多的請願者,數也數不清,無窮無盡,而且一個比一個無聊。
到得傍晚,當人流終于到了盡頭,她和兒子用了一頓簡便的晚餐。
“托曼,做睡前祈禱時,記得感謝天父和聖母,讓你還是個孩子。
當國王多辛苦啊,我向你保證,将來你是決不會喜歡的。
這幫人像烏鴉啄屍體一樣聚在你周圍,個個都想從你身上撕下一塊肉。
”
“是,母親,”托曼的語氣裡有幾絲悲傷。
是了,定是小王後把洛拉斯爵士的事講給他聽了。
他畢竟太小,等到了小喬的年齡,大概連洛拉斯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吧。
“我不介意他們的話,”兒子說,“我願意天天陪你上朝,聽取請願。
瑪格麗——”
“——專門挑撥離間,”瑟曦不讓托曼講完,“總有一天,我會把她舌頭拔掉。
”
“不準你這麼做!”托曼突然叫道,他的小圓臉蛋漲得通紅。
“不準你拔她的舌頭。
别碰她!我才是國王,不是你。
”
太後驚呆了,她難以置信地瞪着兒子,“你說什麼?”
“我才是國王,隻有我能決定拔不拔别人的舌頭,不是你。
我決不允許你傷害瑪格麗,決不允許!我不準你碰她。
”
瑟曦再不搭話,她揪住托曼的耳朵,把尖叫着的男孩拖到門口,交給柏洛斯·布勞恩爵士。
“柏洛斯爵士,陛下情緒失控。
請你護送他回房,再把佩特帶去。
今天,我要托曼親手鞭打,一直打到那佩特兩邊屁股都流血為止。
如果陛下拒絕,或是敢說一句抗議的話,你就讓科本割掉佩特的舌頭,好教陛下了解傲慢的代價。
”
“遵命,”柏洛斯爵士一面朗聲答應,一面不安地瞥瞥國王,“陛下,請随我來。
”
夜色降臨在紅堡,喬斯琳點燃太後的壁爐,多卡莎點起床邊蠟燭。
瑟曦打開窗戶,呼吸新鮮空氣,她發現烏雲遮蔽了星星。
“好黑的夜晚啊,陛下。
”多卡莎喃喃地說。
确實很黑,瑟曦心想,但不及處女居中黑暗,更不及将洛拉斯·提利爾燒成活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