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塞外之王”帶了上來,他的雙手被麻繩捆着,脖子上套着一根套索。
套索的另一端拴在高迪·法林爵士坐騎馬鞍的把手上。
“巨人殺手”和他的坐騎都披着黑金鑲嵌的鍍銀鋼甲,而曼斯·雷德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衫,四肢裸露在寒風中。
他們應該讓他留着他的鬥篷,瓊恩·雪諾想,野人女人用鮮紅絲線縫好的那件。
難怪長城在流淚。
“曼斯比任何一位遊騎兵都要熟悉鬼影森林,”瓊恩最後一次試圖說服國王陛下,“塞外之王”活着要比死了更有用。
“他熟悉‘巨人克星’托蒙德,他曾和異鬼戰鬥過。
他有冬之号角卻沒有吹響它,他原本能令長城倒掉卻沒那麼做。
”
史坦尼斯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絲毫不為所動。
律法上記載的清清楚楚:必須對逃兵處以極刑。
在流淚的長城之下,梅麗珊卓夫人舉起她蒼白的雙手。
“我們都要做出選擇,”她宣布。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年輕還是老邁,高貴還是平庸,我們的選擇是相同的。
”她的聲音在瓊恩聽起來充滿了誘·惑。
她同國王一同站在低窪處搭起來的一個木制平台上。
“我們要選擇光明還是黑暗,我們要選擇善良還是邪惡。
我們要選擇唯一的真神還是虛僞的諸神。
”
當曼德·雷德走過來時,他濃密的灰褐色長發拂過他的面龐。
他微笑着用被捆綁着的雙手把頭發從眼前拂開。
但當他看見籠子時,他的勇氣從他身上流走了。
後黨的人用從鬼影森林帶回來的樹苗和嫩枝,沾滿松脂的枝杈和魚梁木那如同白骨般的枝條,編織纏繞成這個牢籠,然後把它高懸在堆滿圓木、枯葉和引火之物的深坑之上,
野人國王因眼前景象而畏縮。
“不,”他哭喊着,“發發慈悲吧。
搞錯了,我不是國王,他們——”
高迪爵士拉了一下套索。
塞外之王不得不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套索勒得他說不話來。
當他摔倒之後,高迪拖着他走完了剩下的路。
當後黨人士把他半推半擡地塞進籠子時,曼斯已渾身是血了,十幾個士兵喊着号子把他拉到半空中。
梅麗珊卓夫人看着他慢慢升高。
“自由民們!這就是你們滿嘴謊言的國王,而這就是他許諾能推倒長城的号角。
”兩個後黨呈上冬之号角,通體漆黑,鑲嵌着古老的金子,從頭到腳足有八尺長上,鑲嵌的金子上镌刻着符文,是先民留下的符号。
喬曼幾千年前就已經死了,但曼斯在霜雪之牙山巅的冰川之下發現了他的墳墓。
喬曼吹響了冬之号角,從地底喚醒巨人。
耶哥蕊特曾告訴瓊恩,曼斯從沒找到号角。
她撒謊了,要不然就是曼斯根本沒透露過這個秘密。
當号角越升越高,上千名俘虜透過圍着他們的木條栅欄注視着。
他們全都衣衫褴褛,饑腸辘辘。
野人,七大王國是這樣稱呼他們的,他們自稱是自由民。
他們看起來既不野蠻也不自由——隻有饑餓、恐懼和麻木。
“冬之号角?”梅麗珊卓說。
“不,該稱它為黑暗的号角。
如果長城倒塌,黑夜也将随之降臨,漫漫長夜将永無終止。
這決不能發生,決不會發生!光之王看到了他的子民身處險境,因而為他們送來了一位領袖,亞梭爾·亞亥重生了。
”她一隻手揮向史坦尼斯,喉頭的大紅寶石閃動着光芒。
他穩如磐石而她激情似火。
國王的雙眼帶着黑眼圈,面無表情地陷入沉思。
他穿着灰色的盔甲,剪裁合體繡着金線的皮制披風從他寬闊的肩膀垂下。
他的胸甲之上鑲嵌着一顆烈焰紅心。
眉毛之上環繞着的是一頂赤金打造的王冠,王冠的尖頂仿佛是相互纏繞的火焰。
瓦迩站在他身旁,身材高挑相貌端莊。
他們為她戴上了一頂青銅打造樣式簡潔的頭環當做王冠,但這青銅的王冠令她比戴着金冠的史坦尼斯更具君王風度。
她的雙眼目光堅定毫無畏縮。
她穿着白色和金色的衣服,披了一件貂皮鬥篷。
她白金色的長發編成了一根粗辮子,從她的右肩一直垂到腰畔。
空氣中的寒意為她的雙頰添上了紅暈。
盡管梅麗珊卓夫人沒有戴王冠,但每個人都知道她才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真正的王後,而不是那個他留在東海望瑟瑟發抖的平庸女子。
有傳言,國王打算等到長夜堡修繕完畢之後才派人去接賽麗絲王後和他們的女兒過來。
瓊恩為她們感到難過。
對于南方的貴婦和貴族小女孩來說,在長城的确很少能感到舒适,長夜堡更是不可能。
即使在它最好的時候,那也是個陰森凄涼的地方。
“自由民們!”梅麗珊卓高喊。
“瞧瞧選擇了黑暗的那些家夥的命運吧!”
冬之号角在火焰中爆裂。
沿着号身崩裂的号角嗖地一聲串出了黃綠色的火焰。
瓊恩的坐騎不安的後退,隊伍前後的其他人也努力讓他們的坐騎平靜下來。
當那些被圈起來的自由民們看到他們的希望被點燃時,一起發出哀嚎。
有幾個人開始呼喊和詛咒,但大多數陷入了沉默。
刹那之間銘刻在鑲嵌的黃金之上的符文似乎在空氣中閃閃發光,後黨人士拉起号角然後把它翻滾着抛進火坑之中。
在籠子裡,曼斯·雷德用被捆綁的雙手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