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炭一半是生的。
她知道自己需要更多食物。
某天她赤足把一個裂掉的羊頭骨踢了出去,一直順着山丘的邊緣滾了下去。
當她看着它順着斜坡翻滾進草海時,她意識到自己必須跟着走。
丹妮踏着輕快的腳步從高草叢處出發。
她的腳趾感受着土地的溫暖。
周圍的草和她一樣高。
當我騎着銀馬,和我的日和星一并走在卡拉薩最前面的時候,這些草并沒有這麼高。
她邊走邊用角鬥場主之鞭輕拍自己的大腿。
那條鞭子,和背上的碎布,就是她從彌林帶出來的全部。
她穿行在綠色的國度中,然而長草叢已不複記憶中夏日的濃密碧綠。
即使在這裡,也能夠感受到秋天的氣息,而冬天也即将降臨。
草叢的顔色比起她印象中要更為黯淡,一片片瀕臨變黃的病怏怏的綠。
不久之後它們就會變成褐色。
這片草原正在向死亡靠攏。
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對多斯拉克海并不陌生,一望無垠的草海,從科霍爾的森林一直延伸到聖母山和世界的子宮湖。
她初次見到這片草海時還是個小女孩,剛嫁給卡奧卓戈,向着維斯·多斯拉克前進,準備将自己引見給多希卡林。
草原無限延伸的景象美得讓她窒息。
那時的天空很藍,草原一片蒼郁,而我也心懷希冀。
那時喬拉爵士也在她身邊,她的粗野的大熊。
伊莉、姬琪和多莉娅會照顧她,在夜晚她的日和星會抱着她入睡,他的孩子在她的體内成長。
雷戈,我給他取名為雷戈,多希卡林說他會成為騎着世界的駿馬。
這是她最開心的記憶,甚至連在布拉佛斯紅屋子的朦胧記憶也無法比拟。
但是所有歡樂的回憶都在紅色荒野化為灰燼。
她的日和星從馬上摔了下來,巫魔女彌麗·馬茲·笃爾謀殺了她肚子裡的雷戈,而丹妮也用雙手扼殺了空殼卡奧卓戈的生命。
随後卓戈的卡拉薩也煙消雲散。
波諾·寇自稱卡奧并帶走了不少騎兵和奴隸。
賈科随後也如法炮制并帶走了更多人。
他的血盟衛馬戈強暴并殺死了埃蘿葉,一個丹妮莉絲曾從他手下救過的女孩。
要不是她的龍在卡奧卓戈火葬的火焰和濃煙中誕生,恐怕丹妮已經被帶回維斯·多斯拉克和多希卡林的老妪們度過餘生了。
火焰吞噬了我的頭發,但絲毫沒有傷到其他地方。
在達茲納克的角鬥場情況也一樣。
這點她還是能想起來的,雖然之後的事情隻是一片迷霧。
太多的人,尖叫着,推擠着。
她想起了馬兒們在嘶叫,還有從翻倒手推車上灑了一地的甜瓜。
有一支長矛從下面飛了過來,随後是許多支十字弓箭。
有一支離丹妮如此的近,她能感受到它從臉頰旁擦過。
剩下的箭從卓耿的鱗片上飛掠而過,有的藏匿在其中,有的穿過了他翅膀的薄膜。
她記起來黑龍在她身下扭動着,在她不顧一切想要靠在他長鱗的背上所産生的撞擊下而顫栗。
他的傷口在冒煙。
丹妮目睹其中一支箭突然變成火焰。
另外一支在龍翼的拍打下脫落下來。
她看到肆虐的人們被烈火完全籠罩,他們把手舉得高高的,像是在跳某種瘋狂的儀式舞。
一個穿戴綠色托卡的女人伸出手揪住了一個哭泣的孩子,把他拉到自己的手臂之下防止被烈焰吞噬。
雖然丹妮能夠清晰地看到徽章的顔色,卻無法看到女人的臉龐。
人群在從她身邊踏過,混亂地扭作一團。
有的人着了火。
然後一切都開始消散,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弱,人群開始縮小,長矛和弓箭也随着卓耿的爬升而向後脫落。
爬升,爬升,還在爬升,金字塔和角鬥場也已經都在身下,他也沒有把她從背上甩下。
他的羽翼自由地舒張,享受着經陽光照曬過後磚牆上冒出來的熱氣。
如果我從上面摔下去而死,這也值了。
她當時這麼想。
他們往北飛去,飛過了河流,卓耿和他那負着傷的翅膀帶着她滑行于雲層間,雲層的移動彷如幽靈軍隊一般瞬間駛向後方。
丹妮瞥見了奴隸灣的海岸以及穿過了沙漠和廢墟,沿着海岸線行進的古瓦雷利安大道,直到它的盡頭至于西邊。
是回家的路。
很快的,下面除了在風中泛起漣漪的綠色海洋之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第一次在天上翺翔,時間似乎過了千年。
有時候她真的有這種感覺。
随着太陽逐漸升高,溫度也同樣在上升,沒過多久她的頭已經開始嗡嗡作響。
丹妮的頭發正在重新長出來,但速度并不快。
“我需要一頂帽子”,她大聲說。
在龍石山上她曾試圖給自己用野草的莖稈編一頂,就象以前和卓戈在一起時,她看到那些多斯拉克婦女們做的那樣。
但不知是因為用的草種類不對,還是單純缺乏必要的技能,她編的帽子總是會在手裡散落開來。
再試一次,她對自己說。
下一次你會做得更好。
你是真龍血脈,你一定能編出一頂帽子的。
她試了又試,但是最後一次嘗試的結果仍然不比第一次的實驗品好多少。
當丹妮找到在山上瞥見的那條小溪時已經是下午了。
這是一條十分不顯眼的小溪,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