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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裡斯·波特利當時說,鴉眼用一枚印章代替她參加她的婚禮。
“我希望艾裡不會堅持攀上權力頂峰。
”她回答他。
當初登陸時阿莎特意将黑風号停泊在島的另一側,為的就是防備現在這種狀況。
老威克島并不大,日出之前她就能回到船上駛向哈爾洛島,而攸倫仍蒙在鼓裡。
但她還是猶豫不決,直到她叔叔說,“看在你對我的愛的份上,快走吧,孩子。
不要讓我眼睜睜看着你死。
”
于是,她走了。
她先去了十塔城,跟她母親道别。
“我可能要很久之後才能再來看您了,”阿莎提醒她。
亞拉妮絲夫人卻似乎并不理解阿莎在說什麼。
“席恩在哪?”她問道,“我的小寶貝兒在哪?”而關妮絲夫人隻想知道羅德利克頭領何時歸來,“我比他大七歲,十塔城應該屬于我。
”
她結婚的消息傳來時,阿莎還在十塔城忙着裝補給。
“我任性的侄女野性難馴,”據稱鴉眼如此說道,“而我知道哪個男人能馴服她。
”他把她嫁給了“鑄鐵者”艾裡,并讓這位“破砧者”在他去逐龍之際統治鐵群島。
艾裡當初也有過風光的日子,他曾是一個無所畏懼的掠奪者,甚至可以自誇跟她祖父的祖父——達衮·葛雷喬伊,“醉鬼”達衮就是以他命名的——并肩航行過。
仙女群島的老女人至今仍拿達衮大王和他手下的事迹吓唬小孩子。
我在選王會上刺傷了他的自尊,阿莎想道,他絕不會輕易忘記。
但她不得不承認阿叔這一招漂亮極了。
如此一來,攸倫是一舉三得:首先把一個對手變成了擁護者,其次在他離開之際也能确保鐵群島萬無一失,最後還除掉了阿莎的威脅。
想必他此時正得意地捧腹大笑吧。
特裡斯·波特利說,鴉眼用一隻海豹代替她完成了婚禮儀式。
“我希望艾裡沒有堅持一定要圓房,”她說。
我不能回家,她想,但我也不敢留在這裡太久。
狼林的安靜讓她不安,阿莎整個生命都在鐵群島和船上度過,大海從來都不沉默。
波浪沖擊磐石海岸的聲音刻在她的血液裡,但深林堡沒有波浪……隻有樹,無邊的樹木,士兵松和哨兵松,山毛榉、白蠟樹和古橡樹,栗樹、鐵木樹和冷杉。
這些樹發出的聲音比大海更輕柔,而且隻有當風吹過時她才能聽到;然後歎息聲似乎從她四面而來,好像那些樹木正在用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互相低語。
今夜,低語聲似乎比以往更大聲。
一陣風卷過枯黃樹葉,阿莎告訴自己,光秃的樹枝在風中吱嘎作響。
她轉身離開窗戶,離開樹林。
我需要讓雙腳再次踩上甲闆,或者不行的話,一些食物填飽肚子。
她今晚喝了太多的酒,但是吃的面包太少,而且沒有吃那些大塊的血紅烤肉。
月光足夠明亮讓她能找到自己的衣服。
她穿上黑色的厚馬褲,棉束腰短上衣,和一件綠色的覆有重疊的圓鋼片的皮質背心。
留下科爾繼續他的美夢,她蹑手蹑腳地走下城堡外面的階梯,台階在她的光腳下咯吱作響。
城牆上一個走動的哨兵發現她在往下走,向她舉矛示意,阿莎用口哨回應他。
當她穿過内院到廚房時,蓋伯特·葛洛佛的狗們開始吠叫。
好,她想,狗叫聲可以淹沒樹木的聲音。
當特裡斯·波特利走進廚房時,她正在從一圈大如車輪的黃色奶酪切下楔形的一條。
他裹在一件厚厚的皮鬥篷裡,“我的女王。
”
“别嘲弄我。
”
“你會一直占據我的心。
即使再多的傻子在選王會上朝你嚷嚷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
我該拿這個男孩怎麼辦?阿莎不懷疑他的投入地愛。
他不但在娜伽山上作為她的擁護者大喊着她的名字,而且後來,他甚至放棄自己的頭領之位、親人和家庭穿越大海加入她。
他倒不是敢公然藐視攸倫。
鴉眼帶着船隊出海時,特裡斯隻是故意落在後面。
當其他船隻從視野中消失時,他改變了航向。
然而,那樣也需要一定的勇氣;他再也不能返回鐵群島了。
“來塊奶酪?”她問他,“這兒也有火腿,和芥菜。
”
“我想要的不是食物,我的女士。
你知道。
”特裡斯在深林堡讓自己蓄了厚厚的棕色胡子,他聲稱這能讓他的臉保持溫暖。
“我從瞭望塔上看到你了。
”
“如果你是在守衛,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克羅姆(Cromm)在上面,還有‘号角’哈根(HagentheHorn)。
在月光下,我們需要多少隻眼睛盯着沙沙響的樹葉?我們需要的是談一談。
”
“再一次?”她歎息,“你知道哈根的女兒,紅頭發的那個。
她和任何一個男人一樣駕駛着自己的船,還有着漂亮的臉蛋。
十七歲,而且我看到過她看你的眼神。
”
“我不想要哈根的女兒。
”在仔細思考她的話之前,他差點兒就要抱住她,“阿莎,是時候走了,卡林灣是唯一能阻擋敵人攻擊浪潮之地。
如果我們留在這兒,北方人會殺死我們全部,你明白這一點。
”
“你讓我逃跑?”
“我讓你活着,我愛你。
”
不,她想,你愛的是隻生活在你腦海中的天真少女,一個需要你保護的受驚小孩。
“我不愛你,”她直白地說,“而且我不會逃跑。
”
“在這裡,你緊抱着不放的除了松樹、泥和敵人還有什麼?我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