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去哪兒?我在幹什麼?黑城堡靜止而安靜,它的大廳和塔樓漆黑。
我的坐席,雪諾反應過來,我的大廳,我的家,我的司令部。
一片廢墟。
在城牆的陰影下,冰原狼觸碰着他的手指。
有半個心跳的空隙裡夜晚帶着一千種味道活了過來,瓊恩·雪諾聽到一塊積雪碎塊的外殼開裂的聲音。
有人在他後面,他突然意識到。
有人聞起來像夏天一樣溫暖。
他轉身時看見了耶哥蕊特。
她站在司令塔燒焦的石頭下,隐匿在陰影中和記憶裡。
月光灑在她頭發上,她的如火的紅發。
看到這些,瓊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耶哥蕊特”,他說。
“雪諾大人。
”聲音響起,是梅麗珊卓。
意外使瓊恩往回一縮。
“梅麗珊卓夫人。
”他後退了一步。
“我把你錯當成别人了。
”夜裡面所有的袍子都是灰色的。
但她的卻是紅色。
他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把她當成耶哥蕊特。
她更高,更瘦,更老,盡管月光洗去了歲月在她臉上的痕迹。
霧氣從她鼻孔中和她露在外面的手中騰起。
“你會把你的手指凍掉的。
”瓊恩告誡道。
“如果那是拉赫洛的旨意的話。
夜之力是不能傷害到其心沐浴在神的聖火之中的人的。
”
“你的心與我無關。
隻有你的手有關。
”
“心是唯一有意義的。
别絕望,雪諾大人。
絕望是敵人的武器,其名不可說。
你并沒有失去你的妹妹。
”
“我沒有妹妹。
”這話像刀一樣。
關于我的心你知道什麼呢,女祭司?關于我妹妹你又知道什麼呢?
梅麗珊卓看起來被逗樂了。
“她叫什麼名字,這個你沒有的小妹妹?”
“艾莉亞”,他的聲音沙啞,“其實是我的同父異母妹妹……”
“……因為你是私生子。
我沒忘記。
我在我的火中見過你妹妹,正在逃離他們給她的這個婚姻。
往這兒來了,投奔你。
一個女孩穿着灰衣騎着一匹快死的馬,我見這一幕如同白晝。
這事還沒發生,但是它會的。
”她盯着白靈。
“我能摸摸你的……狼嗎?”
這想法讓瓊恩很不舒服。
“最好不要。
”
“他不會傷害我的。
你叫他白靈,是吧?”
“是的,但是……”
“白靈。
”梅麗珊卓把這個詞唱了出來。
冰原狼輕邁幾步的轉向她。
謹慎的圍着她轉圈,拿鼻子嗅着。
當她伸出手來的時候他也聞到了,随即拿鼻子去蹭她的手指。
瓊恩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總是這麼……”
“……熱情?火熱的東西相互感應,瓊恩·雪諾。
”她的眼睛是兩顆火紅的星星,在夜裡閃爍。
在她的頸間,她的紅寶石發着光,仿佛是第三隻眼發着更明亮的光。
瓊恩見過白靈眼中閃着同樣的紅光,當它們在合适的光線下時。
“白靈”,他叫道,“到我這兒來。
”
冰原狼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個陌生人。
瓊恩難以置信的皺起眉。
“這真……詭異。
”
“你這麼認為?”她跪下來撓白靈的耳後。
“你們的長城才是個詭異的地方,不過這兒有股力量,如果你願意用它的話。
力量在你身上,和這野獸身上。
你抗拒它,那是你的錯。
擁抱它。
使用它。
”
我不是一隻狼,他想。
“那我要怎麼做呢?”
“我可以演示給你。
”梅麗珊卓用一隻纖細的手臂纏上白靈,冰原狼舔了她的臉。
“光之神以他的智慧将我們分為男人和女人,一個偉大世界的兩部分。
我們的結合中有力量。
産生生命的力量。
産生光的力量。
産生陰影的力量。
”
“陰影。
”當他說這詞時這世界看起來更黑暗了。
“每個行走在這大地上的人都投射一個陰影到這世界上。
有一些稀薄而虛弱,其他的高大而黑暗。
你應該看看你後面,雪諾大人。
月亮吻了你,把你的影子刻在二十尺高的地方。
”
瓊恩從肩膀上望了一眼。
影子在那兒,正如她所說的,印在牆上的月光裡。
一個女孩穿着灰衣騎着一匹快死的馬,他想。
往這兒來,投奔你。
艾莉亞。
他回身轉向女祭司,瓊恩能感到她的熱度。
她有力量。
這個念頭油然産生,死死的攫住了他,但這不是一個他樂意受其恩惠的女人,哪怕為了他的小妹妹。
“達拉,瓦迩的妹妹,曼斯雷德的妻子,曾告訴過我。
她說巫術是把沒柄的劍。
沒有什麼安全的途徑可以掌握它。
”
“一個明智的女人。
”梅麗珊卓站起身,他的紅袍在風中激蕩。
“一把沒柄的劍到底是一把劍,而當群敵環繞時,劍是件好東西。
聽我說,瓊恩·雪諾。
九隻烏鴉飛進雪林為你尋找你的敵人。
三個會死,他們還沒死,但他們的死已經在等着他們,他們正騎馬趕去。
你把他們送進黑暗充作你的眼睛,但他們回來的時候會失去眼睛。
我已經在我的火焰裡看見他們蒼白的死亡面孔。
空空的洞,流着血。
”她把她紅色的頭發向後攏,她紅色的眼睛閃着光。
“你不相信我。
你會的。
那相信的代價是三個生命。
付給智慧的小小代價,有人會這麼說……但是你本不需要支付的。
記住這個,當你捧着你死去的人的瞎掉而破損的臉時。
”霧氣從她蒼白的身周騰起,有那麼一瞬間,看起來好像她手指上把玩着暗淡、妖異的火焰。
“把你的手給我”,“讓我救你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