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裡的隻是雨水,盡管其實馬尿看起來也差不多是這樣。
越來越多的垃圾從窗口和陽台上灑下來,半腐爛的水果,桶裝啤酒,摔在地上發出硫磺臭味的雞蛋。
接着有人用同樣的方式越過窮人集會和戰士之子的上方扔出一隻死貓。
屍體狠狠地摔在鵝卵石上,以至于猛地被撞散,濺了她一小腿的内髒和蛆蟲。
瑟曦接着走。
我既瞎又聾,而他們都是蟲子,她對自己說。
“恥辱,恥辱,”修女在吟唱。
“栗子,熱乎乎的烤栗子,”一個小販在叫賣。
“為太後的蔭道幹杯,”一個醉漢在上方的陽台莊嚴宣告,舉起酒杯為她說出戲弄的祝酒詞。
“為王室乳頭歡呼!”言語就像風,瑟曦想。
無法傷害我。
走到維桑尼亞丘陵半山的時候,太後一腳滑到大概是糞便之類的東西裡,她第一次摔倒了。
她被烏尼亞修女拉起,膝蓋磨破還流了血。
人群中發出一波又一波的大笑,有人大吼着提議她親一下就更好了。
瑟曦回頭望去,仍然能看見小山之上貝勒大聖堂七座水晶高塔的拱頂。
我真的才走了這麼一小段嗎?真糟糕,糟糕百倍的是,她看不見紅堡了。
“在哪……在哪?”
“陛下。
”護衛隊長從身後跟了上來。
瑟曦又忘了他的名字。
“您得繼續,人群開始失控了。
”
是的,她想,失控了。
“我不怕——”
“你必須。
”他猛地一拉她的胳膊,把她拽到身邊。
她蹒跚着走下斜坡——向下,再向下——每一步都躲躲閃閃,任由他撐着。
我身邊本該是詹姆。
他會拔出黃金寶劍,從這群暴民中間殺出一條血路,誰敢看她就挖出誰的眼睛。
路面的碎石坑坑窪窪,令她腳下不穩,粗糙的石頭磨着她柔軟的腳底。
腳後跟踩到什麼利物,石頭或是破碎的瓦片,瑟曦疼的叫了出來。
“我要了涼鞋,”她向烏尼亞修女吐口水。
“你本該給我的,你可以做到。
”騎士再次扭開她的胳膊,好像她是什麼普通的服務員小妹。
他忘了我是誰嗎?她是維斯特洛的太後;他無權用那雙粗手動她。
靠近山底的時候,斜坡變得平緩一些,街道也寬闊了起來。
瑟曦又能看見紅堡了,伊耿高丘上那座沐浴在朝陽中的華麗绯紅。
我必須走下去。
她從西奧多爵士的手中掙脫出來。
“你不用拖着我,爵士。
”她一瘸一拐地走着,身後的石頭上留下兩行血紅的足迹。
她從泥巴和糞便中走過,流血,顫抖,蹒跚。
身邊充斥着亂七八糟,難以分辨來源的聲音。
“我老婆的乃頭可比那個甜美多了。
”有人喊着。
窮人集會命令擋道的馬車讓路時,那個趕牲口的家夥嘴裡罵個不停。
“恥辱,恥辱,罪人的恥辱。
”修女反複吟唱。
“看這個,”一個妓女從季院窗口向外喊,掀起裙子對身下的男人說,“上過它的ji巴還不如上過她的一半多。
”鈴铛叮當作響。
“那不可能是太後,”一個小男孩說,“她跟我媽一樣下垂。
”這是我的忏悔,瑟曦對自己說。
我犯下最痛苦的罪過,這是我的贖罪。
很快就會結束,我會把它甩在身後,然後忘了它。
太後開始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一個兩鬓胡須濃密的秃頭男人在窗邊像他父親一樣皺眉往下看,有那麼一瞬間看起來像極了泰溫公爵,讓她腳下踉跄。
一個年輕姑娘坐在噴泉之下,渾身淋得濕透,用梅拉雅·赫斯班那種責備的眼神盯着她。
她看到了奈德·史塔克,他旁邊是紅發的小珊莎和一條長毛灰狗,那很可能是她的狼。
每個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的小孩都成了她弟弟提利昂,就像喬佛裡死時一樣嘲諷地看着她。
而她也看見了小喬,她的兒子,她的長子,她那一頭金色卷發的漂亮聰明兒子和他甜美的微笑,他有着那麼可愛的嘴唇,他……
就在那時,她第二次摔倒了。
他們拉起她的時候,她就像落葉一樣顫抖。
“求你,”她說,“聖母慈悲,我已經認罪了。
”
“你認罪了,”莫勒修女說,“這是你的贖罪。
”
“不太遠了,”烏尼亞修女說,“看見了嗎?”她指着,“爬上那座山,就完成了。
”
爬上那座山,就完成了。
沒錯。
他們已經在伊耿高丘的山腳下,城堡就在上方。
“妓女。
”有人尖叫,“通·奸者。
”另一個聲音補充道。
“真惡心。
”
“想吸一下這個嗎,陛下?”一個穿着屠夫圍裙的家夥把他的陰·莖從馬褲裡拉出來,咧着嘴笑。
沒關系,她就要到家了。
瑟曦開始攀爬。
隻要稍有閃失,嘲笑和咒罵就變得更加殘酷。
她的遊街隊伍并未經過貧民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