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克後來戰死在海疆城城下。
宴席很豐盛,有最好的葡萄酒和帶血的半熟烤牛肉、填鴨、一桶桶新鮮螃蟹。
女仆們盡穿着精緻的羊毛布和華麗的天鵝絨,司令官正覺詫異,何索告訴他,那便是赫威特夫人及其女眷。
讓她們倒酒侍應是鴉眼開的玩笑。
她們一共八個:夫人仍很漂亮,就是有點發福,其他七個年輕女子,年齡從十歲到第二十五歲,是她的女兒和兒媳。
赫威特伯爵本人坐在高台上慣常的位置裡,穿一身帶家族紋章的華服,胳膊和大腿都捆在椅子上,而一個巨大的白蘿蔔塞在齒間,使他不能說話……然而他能看也能聽。
鴉眼占據了伯爵大人右手的榮譽席位,一個豐·滿漂亮的女孩坐在他懷裡,大約十七八歲,赤·裸雙腳,衣衫淩亂,伸出胳膊圍住他脖子。
“那是誰?”維克塔利昂問周圍的人。
“伯爵的私生女,”何索再度笑道,“攸倫奪取城堡之前,她得在桌邊服侍其他人,然後跟仆人一起吃飯。
”
攸倫用藍嘴唇親吻她的喉嚨,女孩咯咯地笑,然後在他耳邊低語。
他又微笑着吻她的喉嚨。
她白皙的肌膚上覆滿紅印,那是被他親過的地方,那些印記在她脖子和肩膀上連成了一條玫瑰色項鍊。
她又湊着他耳朵輕聲說了什麼,這次鴉眼放聲大笑,并把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敲,要求大家安靜。
“尊敬的女士們,”他大聲朝貴族女仆們說,“法莉亞為你們精緻的裙服擔心,她不想讓它們沾上油污、酒水或肮髒的手指印,因為我答應過她,宴會過後,她可以從你們的衣櫃裡随意挑選衣服。
所以,你們最好全脫光。
”
大廳裡爆發出一陣哄笑,赫威特伯爵的臉漲得通紅,維克塔利昂覺得他的腦袋都快炸開了。
女人們别無選擇,隻能服從。
最年幼的女孩哭了一小會兒,但她母親安慰她,幫她解開背後的絲帶。
之後,她們繼續服侍,捧着滿滿的酒壺,沿桌邊走來走去,往一個個空杯子裡倒,隻不過現在光着身子。
他像從前羞辱我一樣羞辱赫威特,鐵船長心想,他記起自己揍妻子時,她如何哭泣。
他知道盾牌列島的人跟鐵民一樣,常常互相通婚,這些赤·裸的女仆中很可能有塔爾勃特·西瑞的妻子。
殺敵人是一回事,侮辱他則是另一回事。
維克塔利昂捏起拳頭,手上的傷口滲出血來,浸透繃帶。
高台上,攸倫推開那婆娘,爬上桌子。
船長們一邊敲打酒杯,一邊以腳跺地。
“攸倫!”他們高喊,“攸倫!攸倫!攸倫!”仿佛選王會的重演。
“我保證給你們維斯特洛,”喧嘩漸漸平息之後,鴉眼說,“這是你們嘗到的第十口,隻不過一小口……但已足夠讓我們盡情飨宴!”沿牆排列的火炬光芒四射,猶如他的神情:藍嘴唇,藍眼睛,一切的一切。
“海怪抓着獵物就決不松手。
這些島嶼曾是我們的地盤,現在又回到我們手中……但我需要堅強有力的人來守住它們。
起立,赫拉斯·哈爾洛爵士,灰盾島頭領。
”“騎士”站起來,一隻手搭在夜臨劍的月長石圓頭上。
“起立,‘不苟言笑的’阿德利克,南盾島頭領。
”安德裡克推開他的女人,猛地站起來,仿佛一座山從海底升起。
“起立,馬倫·沃馬克,綠盾島頭領。
”一個還沒長胡子的十六歲男孩猶豫不決地站起來,沃馬克頭領好像兔子頭領。
“起立,‘理發師’紐特,橡盾島頭領。
”
紐特眼神警惕,仿佛那是一個殘酷的玩笑,而自己成了笑柄。
“頭領?”他沙啞地說。
維克塔利昂以為鴉眼會将領主身份賜予自己的走狗:“石手”、“紅槳手”或”左手“盧卡斯·考德。
國王必須慷慨,他告訴自己,但另一個聲音在輕聲低語,攸倫的禮物中必然帶有毒藥。
他想了想,便瞧得清清楚楚。
“騎士”是讀書人選中的繼承人,“不苟言笑的”阿德利克為鄧斯坦·卓鼓的左膀右臂,沃馬克雖羽翼未豐,但從母親那兒繼承了“黑心”赫倫的血統。
而“理發師”……
維克塔利昂抓住紐特的前臂,“快拒絕!”
紐特看着他,當他瘋了一樣。
“快拒絕?拒絕土地和領主身份?你會讓我當領主嗎?”他胳膊一甩,站起身來,沐浴在歡呼聲中。
他把我的人也偷走了,維克塔利昂心想。
攸倫國王招呼赫威特夫人再添一杯酒,然後高舉過頭。
“船長們,頭領們,舉起你們的杯子,向盾牌列島的新領主緻意!”維克塔利昂跟其他人一起喝下去。
從敵人那裡得來的酒最為甜美。
這話是父親或哥哥巴隆告訴他的。
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定要喝盡你的酒,鴉眼,并奪走你珍愛的一切。
但攸倫有什麼珍愛的東西呢?
“明天我們再次起航,”國王下令,“把水桶注滿泉水,帶上每一袋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