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紅蟹、蜘蛛蟹和青蟹。
除非是放在姐妹炖菜裡否則我不會吃蜘蛛蟹,那讓我感覺自己像半個食人族似的。
”領主大人沖挂在冰冷灰黑的壁爐上方的旗幟做了個手勢,旗幟灰綠色的底子上面繡着一隻灰白色蜘蛛蟹。
“我聽說史坦尼斯燒了他的首相。
”
我的前任。
在龍石島,梅麗珊卓把艾利斯特·佛羅倫獻給了她的神靈,祈求能一帆風順地北上。
佛羅倫大人在被後黨的那些人綁在木樁上時依然毫不動搖,保持着沉默,竭力維持着一個半裸的男人所能維持的尊嚴。
但當火焰舔舐他的雙腿時,他開始尖叫了。
如果紅袍女可信的話,正是他的尖叫聲把他們從海上一路吹到東海望。
戴佛斯不喜歡那風。
他似乎能從中嗅出血肉燒焦的味道,整個旅程中,風聲一直像痛苦的哀嚎纏繞着他。
這遭遇很可能就會落在我的頭上。
“我沒被燒死,”他向古德裡克大人确認,“但在東海望差點凍死我。
”
“在長城上你就會凍死了。
”那女人為他們帶來一條新出爐的面包,還帶着烤爐的熱氣。
當戴佛斯看見她的手時,他愣住了。
古德裡克大人沒有疏忽,注意到了這一點。
“是的,她也有那個特征,就像五千年來所有伯萊爾家的人一樣。
她也是我外孫女,但不是做炖菜那個。
”他撕開面包,把一半遞給戴佛斯。
“吃吧,很好吃的。
”
确實如此。
就算能吃上舊面包渣對于戴佛斯來說也是好事;它意味着他現在是這裡的客人了,至少今晚是的。
三姐妹島的領主們向來惡名昭著,尤其是伯萊爾·古德裡克,甜蜜姐妹島領主、姐妹鎮守護、破浪堡主人、“暗夜之燈”看護者……但即使是強盜頭子和劫掠者也受到古老的賓客權利約束。
我至少能看到明天的黎明,戴佛斯告訴自己。
我已經吃了他的鹽和面包。
除了鹽,姐妹炖菜裡有種奇怪的香味。
“我吃到的是藏紅花嗎?”藏紅花比金子還要貴重,戴佛斯之前隻吃過一次,那是勞勃國王在龍石島的宴會上賜給他的半條魚。
“對。
來自魁爾斯的藏紅花。
那還有胡椒。
”古德裡克大人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小撮撒在自己的食子裡。
“沒什麼比瓦蘭提斯的磨碎的黑胡椒更好的了。
如果你喜歡胡椒就請盡管拿,我有四十箱這東西,更别提丁香、肉豆蔻和一磅的藏紅花了。
這是從一個黑眼睛的妞兒身上找到的。
”他大笑。
戴佛斯看到他還留着滿口的牙齒,盡管它們大多數都是焦黃而且一顆上牙已經變黑壞死。
“她本來駛向布拉佛斯,但狂風把她卷進了咬人灣,在我的某塊礁石上撞個粉碎。
所以你瞧,風暴帶給我的禮物不僅僅隻是你。
大海真是個靠不住的殘酷家夥。
”
人更靠不住,戴佛斯想。
古德裡克大人的先祖在史塔克家族伴着火與劍到來之前一直是海盜之王。
最近三姐妹島的人一直在對薩拉多·桑恩之流進行公開的劫掠和設下沉船的陷阱。
沿着三姐妹島海岸點燃的燈火原本是用來警示淺灘、暗礁和岩石,指引安全的航線,但在狂風大作和濃霧彌漫的夜晚,某些姐妹島上的居民會使用假燈光引誘那些粗心的船長走向他們的末日。
“風暴給了你慈悲,把你吹到我的門口。
”古德裡克大人說,“你在白港隻會得到冷遇。
你來得太遲了,爵士。
懷曼大人打算屈下他的膝蓋,卻不是對史坦尼斯。
”他吞下了一大口啤酒。
“曼德勒家族不是北方人,骨子裡不是。
他們來到北方還不超過九百年,滿載着他們所有的黃金和神靈。
他們曾是曼德河上最大的領主,但最終他們過于自滿,敗在了初生牛犢的手上。
狼王拿走了他們的金子,但他贈與他們封地并允許他們繼續信仰自己的神靈。
”他用一大塊面包蘸拭着炖菜。
“如果史坦尼斯覺得那個胖家夥會騎上雄鹿,那他可錯了。
十二天前‘獅星号’在姐妹鎮靠港來修補她的蓄水桶。
你知道那條船嗎?深紅色的船帆,船首像是隻黃金獅子。
船上都是佛雷家的人,正要駛往白港。
”
“佛雷家?”這件事出乎戴佛斯的預料。
“我聽說佛雷殺了威曼大人的兒子。
”
“是的,”古德裡克大人說,“那個胖子氣壞了,他發誓在他報了仇之前隻靠面包和紅酒過活。
但隻過了一天,他就又往自己嘴裡填蛤蜊和蛋糕了。
白港和三姐妹島之間一直都有船來往。
我們賣給他們螃蟹、鮮魚和山羊奶酪,他們賣給我們木頭、羊毛和獸皮。
我聽到的都在說他們的大人比以前更胖了。
這就是所謂的誓言。
言辭如風,從曼德勒嘴裡冒出的風恐怕還比不上他下面放出來的。
”姐妹鎮領主從面包上撕下另外一塊,掃淨了他的盤子。
“佛雷們給那個胖傻瓜帶去了一袋骨頭,給一個人送去他死去的兒子的屍骨,有人竟把這稱之為禮節。
如果那是我的兒子,我會還給他們相同的禮節,并在吊死那些佛雷家的人之前對他們表示感謝。
但那個胖家夥太高貴了,下不了這個手。
”他把面包填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