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上去有點像你,艾迪,”他說,設法忽視這些。
“是的,大人。
我的鼻子上沒長葉子,不過在其他的方面……梅莉珊卓女士不會感到高興的。
”
“她不會想看到它。
看到沒人告訴她的東西。
”
“可她能在火焰中看到些事情。
”
“煙霧和炭渣。
”
“于是人們燒起來了。
比如我。
鼻子上長着葉子。
我總是擔心自己會被燒死,但我希望能在那之前死去。
”
瓊恩回頭瞥了一眼樹臉,思考是誰把它雕刻出來。
他在鼹鼠村周圍布置了警戒,不僅為了讓他的烏鴉遠離野人婦女,也為了避免自由民溜向南方展開偷襲。
很顯然,無論在灰樹上雕刻的人是誰,他都避開了哨兵。
如果有一個人能溜出警戒線,那麼其他人也同樣可以。
我要再次把守衛的數量翻倍,他郁悶的想。
如大多數人那樣把他們殺死兩次,否則這些人可能會成為長城的屍鬼。
馬車穿過凍土和吹雪,繼續緩慢的向南前進。
在一英裡更遠處,他們遇到刻在栗樹上的第二張臉,它生長在結冰的小河邊,眼睛能看到跨河而建的古木橋。
“兩倍的麻煩,”憂郁的艾迪宣布。
栗樹光秃秃并且瘦骨嶙峋,然而它裸露的棕色主枝卻沒有變空。
在懸于溪流的低矮的樹枝上,停着一隻駝背的渡鴉,豎着羽毛抵禦寒冷。
當它發現瓊恩時便展開翅膀發出一陣尖叫。
他剛舉起拳頭呼嘯,這個黑色大鳥便鳴叫着振翅飛下,“玉米,玉米,玉米。
”
“玉米是給自由民的,”瓊恩對他說,“沒東西給你。
”他想假如按現在的發展他們也許會在凜冬到來之前就淪落到吃渡鴉為生了。
馬車上的兄弟同樣看到了這張臉。
瓊恩毫不懷疑。
沒人談論它,然而無論誰的眼中都透露出可以清晰讀懂的訊息。
瓊恩曾今聽曼斯·雷德說過,大部分的屈膝者是綿羊。
“一條狗可以看管一群羊,”塞外之王說,“而自由民,好吧,他們有一些是影子山貓,有一些是石頭。
一種在他們想要的地方潛行并且會把你的狗撕成碎片,另一種除非你踢他們否則動也不動。
”影子山貓和石頭都不願意放棄他們一生崇拜的神直到在一個他們幾乎不知道的神面前屈服。
僅僅在鼹鼠村的北面,他們就發現了第三個觀察者。
它被刻在一顆巨大的橡樹上,标志村莊的周圍,深陷的眼睛注視着國王大道。
那不是張友好的臉,瓊恩·雪諾思索到。
在過去的數個世紀裡,先民與森林之子在魚梁木上刻畫的面孔表情嚴肅,或者多半是些野蠻的面容,然而這顆巨大的橡樹看起來卻格外的生氣,仿佛它正要将自己的根從地底中拔出并在他們身後咆哮。
它的創傷如同刻畫它的人一樣新鮮。
鼹鼠村總比它看起來的要大,它有很大一部分位于地下,在寒冷與風雪中受到庇護。
如今這種布局比任何時候都要正确。
塞恩的鐵軍在進攻黑堡的路上把空空如也的村莊付之一炬,隻留下熏黑的橫梁和烤焦的石頭……然而在這冰凍大地的下面,地下室和隧道以及深窖仍持久不衰,那裡是自由民的避難所,他們在黑暗中像鼹鼠一般蜷縮在一起,而鼹鼠正是這座村莊的名字。
新月中,馬車在一幢建築前停下,那裡曾今是村上的鐵匠鋪。
不遠處,一群紅臉的孩子正在建造冰雪堡壘,他們一看到黑衣人兄弟就一哄而散,消失在一個或者另一個洞中。
不一會兒,成年人開始從洞穴中冒出。
伴随着惡臭,那是肮髒軀體與污穢衣物的氣味,糞便與尿液的氣味。
瓊恩看到他的一個手下皺起了鼻子,對着旁邊的人說了些什麼。
有關自由氣味的笑話,他猜。
他的許多兄弟開起了關于鼹鼠村野蠻人惡臭的玩笑。
無知的蠢豬,瓊恩想,自由民與守夜人沒什麼不同;有些幹淨,有些髒,而更多的則是有時幹淨有時髒。
臭氣僅僅來自上千個擠在地下室和隧道的人,而那裡為了避難被挖出不過百年。
野人們之前跳過這種舞蹈。
他們在馬車後面默默地排成一隊。
每個男人擁有三個女人,和很多孩子——抓着衣擺,蒼白幹瘦的小東西。
瓊恩看到極少數的嬰兒,嬰兒都在行進中死去了,他意識到,那些在戰鬥中幸存的人則死在了國王的栅欄裡。
戰士吃好些。
賈斯汀·梅西在會議中聲稱有三百個到了戰鬥年齡的人。
哈伍德·費爾大人清點了他們的數量。
那裡也會有矛婦。
五十,六十,可能多達一百。
費爾把受傷的人也計算在内,瓊恩知道。
他看到二十幾個那樣的人——拄着粗糙拐杖的,袖子裡空蕩蕩失去手臂的,隻剩下一隻眼或半張臉的,被兩個朋友攙扶着沒有腿的。
每個人都面色灰暗臉色憔悴。
絕望的人們,他想,異鬼不是唯一活着的死人。
然而,不是所有的戰士都受傷了。
半打穿着青銅鱗甲的塞恩人聚集在一個地窖樓梯的周圍,繃臉看着,沒有加入的打算。
在這古老村莊鐵匠鋪的廢墟中,瓊恩發現一塊巨大光秃的石闆,石闆上刻着哈列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