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的将軍,即使在那些黑翼的陰影籠罩之下,皮聘也願意跟他出生入死。
“法拉墨!”他和其他人一起放聲大喊:“法拉墨!”
法拉墨在城中人類的吵雜聲中,聽出了有些許的不同,于是他轉過身,低頭看去,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他說:“一名半身人,竟然就在高塔這裡!你是……”
他話還沒說完,甘道夫就走過來插話道:“他是和我一起從半身人的故鄉來的,”他說:“他是和我一道的,先别在這邊花時間。
還有很多話要說、很多事情要做,你也已經疲倦了,他會跟我們一起來的。
事實上,如果他沒有忘記他的新工作,他這個時候也該去服侍攝政王了。
來吧,皮聘,跟我們走!”
不久之後,他們就來到了城主的房間,許多張高背椅被安排在一盆火炭周圍,仆人們也跟着送上美酒。
皮聘就在不為人所注意的狀況下站在迪耐瑟的座位旁,着急地想要聆聽最新的消息,甚至連自己的疲倦都忘記了。
在法拉墨吃了幾片面包、喝了一大杯酒之後,他在父親的左手邊坐了下來,甘道夫坐在另外一邊的木椅上。
一開始,法拉墨隻有提到十天前他所執行的秘密任務,他描述了伊西立安目前的狀況,以及魔王和盟友們的調兵遣将。
接着,他提到了在路上埋伏哈拉德林人,将他們和巨獸一起殲滅的過程。
這是将軍向主上進行例行報告的口吻,即使戰果看來十分的輝煌,但和目前的危機相比,也淪落為稀松平常的邊境沖突。
接着,法拉墨的視線突然停留在皮聘身上。
“但我們所遇到的狀況并不尋常,”他說:“這位并不是我所見過,從北方傳說中來到南方的第一位半身人。
”
甘道夫一聽見這話,立刻抓住扶手,猛地坐直身;他使了個眼色,制止了皮聘正要張開的大嘴。
所有人都沉默、專注地傾聽着法拉墨娓娓道來這段故事;在大多數的時候,他的目光停留在甘道夫身上,偶爾則是會瞟向皮聘,似乎是為了提醒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景象。
随着他的故事逐漸揭曉,來到了和佛羅多及仆人在漢那斯安南相遇的時刻時,皮聘發現甘道夫的手緊握着椅把,同時還在微微顫抖,那雙手看起來極為蒼白,變得比以前更蒼老。
當他打量着對方時,這才害怕地發現,無所不知的甘道夫竟然在擔心、甚至是害怕;房間中的空氣變得十分凝滞、沉重。
最後,法拉墨陳述了和對方分别的過程,以及他們意圖前往西力斯昂哥的計劃;他的聲音越變越低,最後他不禁抱住頭,無奈地歎氣。
甘道夫立刻站了起來。
“西力斯昂哥?魔窟谷?”他說:“時間,法拉墨,時間是?你和他們是什麼時候分開的?他們大概什麼時候會抵達那個受詛咒的山谷?”
“我是在兩天前的清晨和他們分别的,”法拉墨說:“從那邊到魔窟都因谷大約有四十五哩,然後從那邊還得往西走十五哩才會到那座被詛咒的高塔。
即使以最快的腳程計算,他們在今天之前也到不了那個地方,或許現在也還沒到。
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麼,但這籠罩天地的黑暗和他們的冒險之間并無關連。
那是從昨晚開始的,伊西立安一整夜都籠罩在陰影中。
根據我的判斷,魔王早就準備好對我們發動總攻擊,而那攻擊的發起時間是在這兩名半身人離開我身邊之前就決定的。
”
甘道夫來回踱步。
“兩天前的早晨,也就是他們已經走了三個白天了!你和他們分開的地方距離這裡有多遠?”
“直線距離大約七十五哩,”法拉墨回答:“我已經盡全力趕來了,昨晚我在凱爾安卓斯紮營,那是在大河北邊我們駐紮兵力的一個三角洲,馬匹則是留在比較靠近的岸邊。
當黑暗來襲,我判斷不能夠再拖延了,因此立刻和其他三名自願者騎馬趕來。
我将其餘的部隊派往南邊,加強奧斯吉力亞斯渡口的防衛。
我的決定應該沒錯吧?”他看着父親。
“錯?”迪耐瑟大吼一聲,眼中閃動着異光。
“你問我幹嘛?這些人是你指揮的。
還是,你請我評判你所有的作為?你在我面前裝得十分謙卑,但你暗地裡根本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一意孤行。
你看,和以前一樣,你說話還是很有技巧;可是,你從頭到尾都一直看着米斯蘭達,希望他告訴你說的對不對,有沒有洩漏太多!他從很久以前就赢得了你的信任。
”
“吾兒啊,你的父親雖老,卻還沒有那麼不中用。
我還是和以前一樣能聽能看,你心裡想的、嘴裡不願說的,我都猜得出來。
我知道很多謎團的答案,不值得,波羅莫死得真不值得!”
“父王,我别無選擇,”法拉墨低聲說:“我也希望能夠事先知道您的想法,再作出這麼關鍵的判斷。
”
“那會改變你的決定嗎?”迪耐瑟說:“你還是會把那東西送走的,我很清楚,我很了解你。
你從以前就一直想要效法古代的王者,像他們一樣高貴、慷慨、謙卑有禮。
這于承平時期的王族來說,或許是值得付出的目标,但是,亂世中的慷慨往往必須以死為代價。
”
“我不後悔,”法拉墨說。
“你不後悔!”迪耐瑟大吼道:“法拉墨大人,你犧牲的不隻是你,還有你的父親、以及你所有的子民。
在波羅莫去世之後,換成你應該去盡全力保護他們了!”
“那麼,父王希望──”法拉墨說,“我和哥哥的命運交換嗎?”
“是的,我真希望是這樣!”迪耐瑟說:“波羅莫效忠的是我,他不是巫師的玩偶。
他會記得父王的需要,不要輕易放過命運賜給他的機緣,他會把那禮物送到我面前。
”
法拉墨失控了:“父王,請您仔細想一想,為什麼在伊西立安的是我而不是他?至少,我這不肖子還曾經聽過您的教誨一次,指派他去執行那任務的就是攝政王您啊!”
“這杯苦酒我自會喝下,不需要你來提醒我!”迪耐瑟說:“我每天每夜都品嘗着這苦果,憂慮還會有什麼不幸發生。
果然不出所料,我的